江从道没有回答,但剧烈抖动的刀尖与紧握着刀柄的手已经给出了答案。
云刃:“讲讲呗,什么时候的事?”
江从道:“十五年前,沙海镇,西南角的一栋蜂窝楼。”
最后一刀割下与身体相连的皮肉,云刃撑开袋子,江从道偏头捂了捂嘴,将沉甸甸的袋子封上了口。
“有点印象,”
云刃说:“我记得还放走了一个小孩。”
“那就是我。”
“好吧,”
云刃摊开手:“我就说,好端端哪里冒出一个孩子,要不是白廷舟那边催的急,我们俩说不定就没法在这见面了。”
“看来我还要谢谢你了,留我一条命。”
江从道冷冷地笑说着,将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了些,手指间尽是粘滑的触感。他一字一顿,压抑的怒火快速上涌:
“为什么”
云刃企图用手指拨开离自己咫尺的刀尖,但那刀纹丝不动,他叹了口气,无奈道:“行了,冷静一点。”
“杀了人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人命在你们手里就那么轻贱吗?”
云刃手指一顿,不知想到什么,不再管他的动作,任由刀尖挨上自己的皮肤。
他活了三四十年,一开始接活杀完人也总觉得自己早晚要遭报应,但一个两个堆起来,数量多了,手里的罪孽越来越重的时候,他便也不再纠结这些东西了。
他曾经也是受害者,只是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选择这条害人性命的不归路。
是被逼无奈的,云刃惯常这么告诉自己,尽管他也曾有机会改变些什么,但生活的惯性无法轻易克服,他害怕变动,所以一次一次放任自己就这么麻木地活着。
云刃嗤笑一声,带着些自嘲的意味:“你杀了我有什么用吗?鸟窝里还有数不清的鸟,你要真有本事,就去掀了白廷舟的老巢,断水要断源头。”
话音落下好一会,江从道才把视线从云刃的脸上移开。他心里清楚,就是把他千刀万剐了也没用,动手的只是任人差遣的傀儡,真正造成这些惨剧的幕后主使,是白廷舟。
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起,手中的匕首落地,江从道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抬脚朝着楼梯口处走去,他一秒也不想在这地方多待。
但尚未走出几步,男人居住的那间屋子里却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动,似乎只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但在安静地只能听见风声的夜里,这响动还是过于明显。
云刃动了动手里的手电,光束穿过玻璃照进屋内,墙角立着一个破旧柜子,柜门摇摇欲坠。
在那一掌宽的缝隙里,露出一双闪烁着惊恐的眼睛。
像是个孩子。
江从道与云刃对视一眼,后者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将光线移开,对着江从道偏了偏头。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