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与眼前的场景出现了微妙的参差,于是他也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身处的是百年之后的现在,而不是有她的从前。
只是他想,他无论如何都想将她留下。
哪怕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他也总想要找回一点属于狛治与恋雪的曾经。
沿着记忆的路线,他找回了这里。
原本的村落早就已经荒芜一片,余下的旧屋在时光的冲蚀下,并成了山林的一部分。
素流道场倒是还在,只是已经残破得不像样子,于是他着手将道场一点点地修缮成形,然后带着她回到了这个曾经属于她的“家”
中。
他看着她昏睡,脑海里回想的尽是过往的场景。
他从来没想过要怎么面对她醒来时的样子。
沉默铺天盖地,让空气仿佛卷成了黏黏腻腻的漩涡。
让人窒息,让人浑身都无法着力。
这样的气氛实在太让人难耐,于是漫长的沉默过后,猗窝座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句:
“……你醒了。”
“是啊,我醒了。”
恋雪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细弱,带着久未使用的沙哑:
“真让人意外,我竟能醒来。”
“你为什么没杀了我?难道堂堂上弦鬼,竟也会为过冬准备储备粮吗。”
猗窝座的身体僵了一下,良久,才像是辩解似的开口:
“我不会杀你。”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
“……我也不会再让人伤你。”
恋雪沉默了。
她觉得这一切都太过荒唐,荒唐到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发笑。
这简直是她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一只鬼,一只恶贯满盈的上弦,实在和这样的话一点也不相称。
它在说什么?这算什么?
谁会相信这样不切实际的话,这种话他又在说给谁听?
她勾动着手指,试图将手握成拳。
可眼下的身体却让她连这样简单的动作也无法完成。
于是她只能死盯着那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你对我做了什么?”
猗窝座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了那对藏在阴影里的金色眼睛。
那中间似乎藏着什么复杂的情绪,只是太过晦暗,让人无法分辨。
空气再次出现了一瞬的寂静,寂静到连粗重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恋雪想,如果对方就这样维持着不肯应答,或许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它是鬼,是和她你死我活的仇敌,它并没有任何必要解答她的疑惑。
可出乎意料的,短暂的安静之后,上弦鬼竟幽幽开了口:
“童磨的毒和你的呼吸法相冲,加上你的身体原本就因为过度消耗而有亏空,总之,现在你身体的经脉几乎已经全毁了,身体自然也没办法动。”
“我把你带到这里静养,至今已有将近一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