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丫鬟在嚎啕大哭,众人都好奇起来,这丫鬟打扮的体面,不知她家夫人生了什么病,非得找清安去治。
那丫鬟接下来的话立刻就满足了众人的好奇心:“我家夫人难产,老爷不肯让大夫看呢!可是稳婆说她们管不了,可是先前都说我们太太怀了个男胎,老爷怎么就这么狠心!”
那丫鬟想来同太太感情很好,竟然在外面公然说起了家主人的坏话。可众人想到这个这位富家太太恐怕活不成了,连带腹中的男胎也要夭折,心里都觉得可惜。
就见清安师傅走上前去,把那小丫鬟扶起来:“孩子别怕,你太太还不一定就会出事,我这就跟你去看看。”
甄栩见两人走了,对众人笑道:“本官也知晓大家对慈佑堂之事心有疑虑,清安师傅是慈佑堂的堂主,这事原也该有她为各位父老乡亲解释。可现在毕竟人命关天,不如大伙儿明日再来如何?”
那富商也有点眼力见,听到是皇上御批便打了退堂鼓。他心想:那一个小妾原是纳不纳都行的,她非要去慈佑堂,自己便另外纳一个罢了,可不能为着她在圣上面前挂上号。不过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不然自己在族里的威信可就没了。
富商连忙道:“多谢甄大人体谅,我们原也不为着闹事,只想知道这慈佑堂究竟是做甚的。”
次日早晨,众人再赶来慈佑堂时,清安师傅还没回来。
甄栩道:“各位父老乡亲,先别着急,且听我先说。这慈佑堂每批只招十个女童,年龄可宽限至六岁,吃住都由州府拨银子,每日也可回家住。”
围在慈佑堂周边的人纷纷议论起来,家中六岁的女仔也干不了活,还要费粮食。若是这慈佑堂是正经地方,让她每日来这里吃饭,到了十五六岁再嫁出去,可不就花费少了许多。
大部分人脸上都露出了犹豫之色,可还有几个仍是一脸不高兴:“谁知道你们收女仔究竟要做甚么。”
忽然,远处一辆马车向慈佑堂这边驶来,众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只见昨天那小丫头满脸喜色,扶着清安师傅从马车上走下来。
待两人下了马车,车夫从车厢里取出一个有些沉的箱子。小丫鬟向清安师傅郑重行了一礼,然后笑道:“多亏了清安师傅,我家太太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我们家老爷愿意出百两金子感谢师傅活命之恩。”
众人听说这样大一笔钱,都探头去看,果然见车夫手里捧着的匣子金灿灿的,都有些眼馋。想到若是自家女儿也能和清安师傅一样看病,若是碰上富家太太,岂不是也能得这样一大笔赏银。
立时有人心思活络起来,拉住清安师傅:“清安师傅,我女儿前几日就说想来慈佑堂了,您可一定要收下她呀!”
其他人听到他的话,也立刻反应过来,你一句我一句地把清安师傅围住,也不提先前非要关掉慈佑堂的事了,只想把自己女儿也塞进来。
甄栩示意衙差拉开众人:“诸位莫要缠着清安师傅了,她忙碌一夜,也该让她休息一下。我安排人在此抄录登记,诸位领了牌子,便可先回家了。”
众人这才乖乖排起了队。
回到后院,见黛玉正忙着写些什么,旁边的瑶光小小年纪,坐在桌子一边看的认真。
甄栩见这情形笑得不住,他走过去把瑶光抱起来,又看向黛玉正在写的东西。上面列了十数条,竟然是慈佑堂的章程。甄栩笑道:“娘子真是神机妙算,今日之事全靠娘子解围。”
瑶光仿佛听懂了甄栩的话,跟着对黛玉傻笑一回。
黛玉摸了摸瑶光的小光头,对甄栩嗔道:“即便我没想出这一招来,栩哥哥难道就没有办法了?”
原来,根本没有哪位富贵人家的太太恰好难产。黛玉当日在府中听说慈佑堂被围困,便想出这个办法。
正说话间,晴雯和周恒也走了进来。周恒虽在穗州任职,然穗州城在兵祸之后才修整好,便暂时借住在此。
晴雯脸上还带着怒意:“那些人可真是,先前围住慈佑堂,是怕女儿不能给家里干活。后来见能赚银子,立时便抢破头要把女儿送来。”
黛玉拉住她的手:“姐姐别气,司马迁都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如今既能招到女学生,即便是为了钱,也没什么。”
晴雯也晓得这个道理,只是想到昨日情形,心中仍有一团火气。
甄栩笑道:“好妹子,你可别想着慈佑堂的事了,我这里还另有一件事要托付于你。”
晴雯听说了,眼珠一转:“兄长也有有求于我的时候,那我可得仔细拿乔了。”
甄栩可不怕她刁难:“虽说是我要麻烦你,可此事若成了,恐怕你还得谢我一谢。”
京城荣国公府
才到春日,院子里草木繁盛。且说自贵妃娘娘下旨之后,贾府便一改往日奢靡的作风,遣散了不少下人。因此,府中的丫鬟婆子们很是老实了一阵,只怕惹了太太不满,便要被放出府去。
可是今日,婆子们却是实在忍不住了,在院子里拔草时,一个婆子小声道:“听说怡红院那一位如今怀上了!”
另一个婆子也道:“我听说都那一位的身子都有四五个月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瞒下来的。如今南安郡主还没嫁过来,这姨娘便先有了身孕,要是让南安郡主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可不是嘛,咱们府里都知道了,离传到外面也不远了。不过听说南安郡王既被俘虏,又犯了大罪。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南安郡主就要受牵连,她还不一定能嫁给宝二爷呢。”
先头的婆子自觉自个儿知晓内情,说了一大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