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某种永无穷尽的试炼,非把他折磨死不可。他努力学坏,渐渐五毒俱全,只为了让自己回家后要遭受的酷刑变得理所应当。
等到大了,长了一些力气,他才学会对抗和逃跑,然而,永不对母亲还手,是他一直以来死死坚持的原则。
郭发睁开眼,纷乱的思维渐渐清明,夜已经很深了。
危险人物(四)
——“这他妈的是墓地,不是你家!”
——“早晚都是我家。”
又是一个周末,天气晴,郭发再约白康宏喝酒,外头凉棚下的位置已经没有了,只好坐在室内对饮,出于叙旧的必要,他们要啤酒的是黑松林。
可往事是一块坚硬锐利的鱼刺,无论是郭还是白,都不肯提及,只好淡淡地说说当下。
白康宏问:“跟你相亲的那女孩儿叫啥?”
“叫啥?我还真忘了,照片我都没仔细看。”
郭发恹恹地回答。
“为啥呀?”
郭发反应了好久,反问:“你和曹微,为什么在一起?”
白康宏赧然:“因为我一直喜欢她啊,她后来也喜欢我了,感觉挺好的。”
郭发有点恍惚:“你一直喜欢她?”
白康宏有些醉意:“当时我们发现你好像哪个女孩儿都搁心上,当时的扛把子哪个没有女朋友啊,就你没有,我们都以为你有什么毛病。”
“……”
郭发欲言又止。
“你不会是对女人有看法吧?你害怕女人?”
“女人不可怕,男人才可怕,”
郭发狠狠灌下一口酒,“你得好好对曹微,别荒唐,别犯浑。”
“你是你,你爸是你爸。”
白康宏已经面红耳赤。
“这都是写在根儿里的东西,大渣滓生小渣滓,世世代代都不安生,祸害女人,祸害孩子,还是算了,人的本质是什么?畜生。”
郭发的自贬从中学时代开始,已经深深刻在骨子里,他已经决意游离在世俗之外,不触碰女人,不触碰爱,如果能够有机会做什么能让他赎罪,他将义无反顾,就算失去生命,那也无所谓。
“你听我的,你和你妈断绝关系吧,我求你了。”
白康宏醉了,壮着胆子出口无状,又眼含期待地看着他。
郭发举起荧绿的酒瓶,与他响亮地碰杯:“谢谢你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