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妹?
这么说来,温家与宇文氏颇有交情……难怪,丘陵君会把沼泽君带往边疆战场。莫非,这二人有渊源?
“父皇被一连串闹剧,纠缠得甚是心烦。思忖了几天,他诏命六部,择期共审……可惜,未等到六部重审,廷尉司便遭逢大火。不仅四大神捕意外横死,怀有两个月身孕的相王妃,亦死于非命。”
言尽于此,而沉默,足足维持了一刻钟。
凝视近在咫尺的男人,我张张嘴,想要说出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所以……相王怒发冲冠为红颜,决意叛反?”
“是。”
醇厚嗓音,很沉稳。
“为什么?”
我蓦然激动了情绪,“皇位,能让死者复生?”
剑眉微拧,拓跋信陵不确定道,“相王无任何侍妾,由始至终,只有一位王妃常伴左右。既失妻,又丧子的他,或许……”
不是,相王并非执著于皇位,他仅仅放不下仇恨。
微扬剑眉,拓跋信陵弯出一抹复杂笑意,“起事前的最后一夜,容成惠玥与我母亲,曾前往相王府,探视过相王……他说,他很想早些入地府,陪伴娇妻爱子。然而,他拥有最尊贵的皇家血统,不可辱没。与其卑微自尽,不如殊死一搏。纵使输,纵使死,也对得起自己的心。”
淡漠倾诉,倏然歇止。拓跋信陵愣愣地看着我,半晌才道,“你哭了?”
并未回答,我吸吸鼻子,赶紧把吃了一半的蜜饯枣端至面前,埋着脑袋,惬意地往嘴里送,藉此掩饰莫名悸动的情绪。
不过是葵水晚了两天,我便内分泌失调、变得特别爱哭?吃吧,把肚子填饱,心情就不会悒郁憋闷了。
“女人,就喜欢听生生死死的爱情故事。似乎,你们内心深处都向往爱情?渴望获得男人的钟情?殊不知,你们的不幸,大多是因为贪婪感情。如果你无法把握爱情尺度,便会成它的奴仆,被它束缚……”
低嘶轻笑,蕴了诸多嘲讽,“丫头,本王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男人都很容易喜欢一个女人,却不会轻易深爱一个女人。相王,是少之又少的愚者。”
原本悸动的心情,因为大煞风景的言辞,而蓦然蹙窘。掀开眼瞥丘陵君,看到他正为自己倒酒,泰然自若。
“屁!拓跋皇族皆出情种,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知所谓的混球?”
反正拓跋信陵大势已去,我既不怕胁迫,也不怕被他武力掌掴,索性痛快道,“相王蠢?相王有你蠢么?!敢问韶王,你懂得闺房儿女之乐么?你体会过心心相印时的情潮卷涌么?你得到过心爱女子的真挚眼泪么?”
面露鄙夷,我笃定道,“吃不到蟠桃的妖孽,居然嘲笑蟠桃小?”
劈头盖脸的训诫,令拓跋信陵怔神。仅眨眼须臾,他迅速恢复了阴鸷脸色,语意凛然,“放肆……”
“我说话,你竖起耳朵认真听,岔什么嘴?”
我亦不甘示弱,“你扪心自问,自从被削夺了兵权,往昔阿谀奉承、前赴后继屁颠颠巴结你的朝臣、艳妇,是不是少了许多?府上端茶送饭、倒洗脸水的厮仆,是不是也偷懒了许多?”
愕然地看着我,他薄唇翕动了两下,“我……”
“我什么我?不会说谎,就别强装镇定。”
打断他的虚伪解释,我侃侃而谈,“一个懂得爱情的男子,在道德方面绝不会差强人意。所以,相王能在旦夕间,发动众多士兵为他卖命……仅凭这一点,足以证明他拥有连你父皇都无法匹敌的人格魅力。比起大行皇帝,相王更值得你敬重。”
末了,我长吁一口气,没好气瞪他,“试问,堂堂韶王能在一夜之间,发动十二卫禁军,冲入内廷、扳倒德妃?”
沉默,无边无际的沉默,蓦然蔓延开来。
“言之凿凿,似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