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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上离宫别馆、奇果佳树、珍禽异兽应有尽有,而此次赏花宴正是在迎月岛上最大的一片桃花林中举行。
众所周知,赏花宴,赏花为虚,赏人为实。
是时微风和煦,花香扑鼻,在岛上品茶、焚香、酌酒、抚琴,皆乃世间雅事。
今年与往年格外不同,今年是新帝登基的第一年,朝中格局天翻地覆,众朝臣都急需联姻来保存或者巩固势力,更何况陛下早已放出风声,这次赏花宴,那位神秘的宁王殿下要选妃。
当初新帝登基时,除了一部分簇拥者,剩下的人一半在观望,一半则是竭力反对,而最后的结果便是,反对者统统被打入牢中,观望者或罢官返乡,或保留原职不变,而簇拥者大多都得以加官进爵。
甚至连一届商户女都能一跃封王,一夕之间炙手可热。
女子称王在四国都是头一遭,而男子做王妃更是史无前例,可在这种暗潮涌动的局势下,不少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个位置,因此这次赏花宴,凡是京中数得上号的世家勋贵,几乎都来了。
大概是怕她在场众人会拘束,宁泽只在刚开始时出现了一会儿,很快便带着段驭去了别馆中,离开时的神情看上去似乎很是急不可耐。
而几乎是在宁泽前脚刚离场后,现场氛围立即便热切了起来,就连以前的太后,现在的荣国夫人白氏也是猛地松了一口气,可很快又担心起被宁泽拉走的段驭。
在她被封荣国夫人的第二日,还有长公主府一家从狱中被放出时,她的驭儿脸色都格外不好,也不知宁泽那个畜生都对驭儿做了些什么。
想到这儿白氏愈发心疼,她的驭儿忍辱负重以身饲虎,也不知这样屈辱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楚清阮慵懒地在几案后盘膝而坐,双目微阖微风如醺,鼻边是桃花的清香,春日暖阳照在身上,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让人不想动弹,更不想睁眼,可惜今日有很多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打破这份宁静。
“宁王殿下,在下李介,家父李守正是新任礼部尚书,见过宁王殿下。”
楚清阮懒洋洋地掀了掀眼帘,入眼的男子一身墨绿色锦袍腰间佩戴着一枚古玉,身姿高挑优雅眼尾微微上挑,看上去似乎十分风流恣意,确实是幅好皮相,难怪敢第一个上来。
楚清阮纤薄的身子微微后仰着,手指在案上无意识地轻叩着,“原来是李公子,不知李公子擅长什么?”
李介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在下善吹笛,不知殿下可愿给在下一个献丑的机会?”
楚清阮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好呀。”
少女一袭碧水青烟百花裙坐于桃花树下,身后几朵淡粉色花瓣翩然落下,衬得少女笑靥如花,动人心魄。
对上楚清阮含笑的目光,那李介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般浑身一震,之前他来接近这宁王只是迫于父命为了家族利益,可这宁王不过是淡淡笑了几下,一颦一笑之间却都是潋滟的春色,勾的他心痒难耐。
他从侍从手中接过一柄古朴的乌木笛,放在唇边正欲吹奏,一旁突然传来声急切的呼喊,“且慢!”
楚清阮心神瞬间一动,倏地转过头去,看清来人后眼中光芒却是瞬间褪去,重归寂静,冷漠地转过头来。
“阿阮,不要信他的话。”
来人快步走到她面前急声劝道,眼前男子一身月白色长袍长身玉立,面色温润儒雅,正是许久未见的林湛。
“不要信我的话,难道信你这个有未婚妻的人的话?”
李介嘲讽地冷笑一声,“更何况,这可是宁王殿下,阿阮也是你能叫的?”
林湛整了整因为疾走而有些褶皱的衣摆,高声说道:“我和楚家早已毫无瓜葛,李公子切莫胡言。”
李介却丝毫没有退避,嘲讽道:“楚家一出事,林大人便避之唯恐不及,此非君子所为吧。”
林湛也丝毫没有退让,冷声说道:“据在下所知,李公子早有意中人,今日却又到阿阮面前讨好献艺,这又岂是君子所为!”
楚清阮一边品着手中上好的银针雪茶,一边看着眼前两名男子针锋相对,两人心里的算盘珠子响的她都能听到,实在有些百无聊赖。
“李介!你竟然负心薄幸,你该死!”
她正看的无聊,一个愤怒的女子声音蓦地在众人耳旁炸开,众人纷纷闻声转身,想要看看究竟是谁这般大胆,竟然在赏花宴上高声喧哗。
楚清阮也皱着眉转头看去,眼前的女子一身侍女打扮,看上去却十分眼熟,楚清阮定睛一看,顿时惊讶地挑了挑眉,来人竟然是侥幸捡回一命被贬为庶人的裴华卿。
世间事果然是个轮回,当初长公主寿宴上裴华卿把她当成侍女肆意陷害,今日却是裴华卿扮作侍女出现在赏花宴上,以裴华卿如今的身份,也不知是通过何种途径进的这皇家别院。
裴华卿对周围人视而不见,只一把扯住李介领口,怒声道:“你明明说过会娶我,却又来讨好她!”
裴华卿哪怕不再是县主,娇纵却更盛往常。
李介像是扇走什么脏东西般一把推开裴华卿,甚至差点把人推倒在了地,“你曾经也说过心悦我,却不还是想做瑞王妃?你自己尚且如此,又有什么资格贬低我?”
楚清阮像看戏般看着两人争吵,踩高捧低乃世间常态,能不管身份如此都始终如一的,大概也只有那个人了吧。
楚清阮正想着,眼前却突然出现和她脑海中如出一辙的俊美脸庞,惊讶之下差点没把手中茶杯打翻,她这是想什么便会来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