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时祯明显一怔,神情惊诧。
时锦紧紧地凝视着时祯,没错过他每一个细微的神情,他的惊诧也是自然流露,不似作假。
“大嫂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时锦再次问道。
时祯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没人,这才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三妹妹随我去书房吧。”
时锦看了他一会儿,才点头同意。
两人没有去时祯和乔氏居住的院子,而是到了另一间院子。
这间院子和其他院子没什么大的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院中种了很多竹子,看起来很是幽雅。也没见着什么下人。
时祯领着时锦进了偏西的那间正房。
房中西北两侧全都被书架挡住,只留东侧墙壁开了窗,窗下摆着一张黄木方桌,房中一应家具都刷着清漆,透着木头的原色。没有多余的家具,看起来很是简洁雅致。
时祯伸手往桌边一指,“三妹妹,坐吧。”
如今再看到时祯和熙的笑容,时锦心里竟生出些许惊恐。他明明是看着这么温润的一个人啊。
等时锦入住,时祯也在她对面坐了起来。
他不紧不慢地提起桌上的茶壶,给时锦倒了一杯冷茶。
“茶是早上才上的,有些冷了,三妹妹不嫌弃的话,将就喝一杯吧。”
时锦坐着没动,等时祯开口说正事。
时祯将茶杯放在时锦面前。
“三妹妹何以觉得乔氏的死,和我有关”
时祯坐正,问道。
乔氏。两人这么多年的夫妻,最后他连她的闺名也不肯叫。
时锦强迫自己回到正题。
“因为大嫂死得太突然了,要说她暴毙,我是不信的,若说她自尽,她这是为何,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时祯沉默了一会儿。
“她确实是自尽,那晚上小桃服侍她睡下后,次日早上,她再进门,她就已经死了。因为上吊不吉利,所以老夫人下令严禁下人将她自尽的消息传出去,只说是暴毙。”
“为何”
时锦追问道。
时祯看了她一会儿,“三妹妹是怀疑我为了扶如音为正妻,将乔氏害死了吗”
时锦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如果要扶如音为正妻,我早就可以以七出中无子为由,休了乔氏。何必要害她”
没等时锦说话,时祯继续道“当初如音说她现在嫡出的身份,只有做正妻,余家方才有可能同意,所以她要我休了乔氏。但是我没同意。”
时祯看了看时锦,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说出口。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我从来没有和乔氏同过房,所以她无子,这是我的过错,所以我不可能以这个原因休她,更不可能害她。其实我比你更想知道,她为何要自尽。”
时锦微微垂,时祯说得太真诚了。他连没有同过房这个原因都告诉她了,时锦心里,已是信了大半。
诚如他所说,当时余如音是说过她想要他休掉乔氏,但是时祯没有同意。如果他当时同意,并休掉乔氏,说不定这会儿两人早就结成了百年之好,而不是变成现在这样。余如音失踪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就算现在乔氏死了,余如音也绝无可能光明正大地嫁给时祯了。
从时祯院中出来,时锦心情还是沉甸甸的。乔氏虽然在时府中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毕竟还是一条人命,就这样上吊自尽了,她还那么年轻,真是可惜。
遇人不淑。时祯都说他从来没有和她同过房,成亲那么多年,丈夫从来不进自己房,在外人面前还要装得若无其事,为丈夫保全颜面,打碎牙齿往里吞,这么多年,也许也是累了吧。
乔氏没有孩子,娘家人也是不闻不问的样子,以后的忌辰,只怕连个祭祀的人都没有。
时锦叹了口气。她又有什么立场来质问时祯呢,她也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
因为乔氏这一死,时锦的亲事又被耽搁了下来,但也只是明面上没有议日子,暗地里已经选定了明年三月成亲。因为时锦出嫁是从临川嫁到京城里去,而河面上的冰,要出了正月才融化,二月尚还寒冷,干脆就选定春暖花开红情绿意的三月,这一路尚远,也好叫大家都少受些罪。
时锦暗暗算了日子,满打满算,还有四个月。
一晃,腊月到了,温暖如临川,天气也越寒冷了,好在青禾她们早已为时锦做了冬衣。布料都是贴身的缎纹棉布,很是贴身,里面装的,也是今年的新棉花,穿在身上极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