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你一定好好读你的书,以后当大律师,妈的那就再也不用受这罪了。”
“别以为这破工作有多重要,我他妈还不稀罕在他这儿干呢!”
“妈的,狗东西,我对象也不懂事,跟t他说了工作有事,还要跟我吵架,非说我不重视他,对他朋友不礼貌,我他妈都要活不下去了,还要重视他!爱情算个屁啊。”
“爱情确实不算什么。”
林清淼点头。
她这下感觉到自己眼眶热了,她摸出自己兜里的电影票,发泄一样撕成两半,丢进马桶里冲掉。
龚一童看着林清淼的眼睛,一脸诧异,太阳好像从西边出来了:“你哭什么,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哭,今天被欺负了?”
林清淼没提周靳那档事儿,抽噎片刻之后,用食指抹掉脸上的泪水,问:“你喝酒吗?”
“喝啊,我带你去兰桂坊喝?”
“太贵了。”
林清淼虽然难过但是并没有理智尚存。“买回家来喝吧。”
“你发泄还想着省钱呢?”
“要是发泄完发现钱都花完了,明天可能比今天还难过。”
chapter23
肖凯打的那一通电话很短,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周靳的外婆徐佳容被医院下病危通知书了。
周靳小时候被送到南方水乡跟徐佳容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必须得回市里上学才跟徐佳容分开,老太太是那个年代读过书,留过洋,去德国学医的潮流人,过去培养他妈妈的时候盼着独女成才,十分严苛,唯独跟周靳有旁人都理解不了的隔代亲。尤其是周靳妈妈去世之后,祖孙两互相取暖,徐佳容直接放弃了自己的种满花的小院,搬进城市,照顾周靳三餐生活。
周靳上大学之后,老太太就一个人回了自己家,周靳大学的寒暑假基本都回水乡,陪着老太太做个伴,毕业之后拼工作了,他不靠家里,靠自己收了一家律所的offer,一周工作时间超100个小时,就差住在公司了,给老太太打电话从来没落下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报喜不报忧。
去年周靳手里的项目被他爸插手,跟了两个月的付出付诸东流,父子两人谁也不让着谁,周靳直接断联,一个人跑去香港,走前特意去跟老太太打了招呼,让她别为自己担心,到香港办了电话卡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发给老太太。
那时候银行卡信用卡全停,单纯地活着对周靳来说也算不上难事,只不过前两年用脑过度,到了香港反而只想做些体力活。
挂了电话,周靳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高铁站,这出租车仿佛刚刚在对面停过,去前面的红绿灯掉了个头过来,路途中,时间过得又快又慢,人心就像被放在热水里煮一样,分分秒秒都靠熬。
深夜十一点,周靳赶到医院,手术还在进行中,肖凯过来陪着周靳,见他第一面,还想着缓和气氛开个玩笑,“香港的太阳是比咱们这儿毒一些。”
周靳过去是出了名的皮肤白,如今也被晒成了西方人最喜欢的小麦肤色。
“手术怎么样?”
“放心,帮你联系的神外专家。要不怎么说你跟老太太是一家人呢,刚好有了你现在的电话,不然他们联系家属都不知道找谁去。”
周靳没说话,他对这个地方一点也不陌生,当初参加完游园会之后遇到车祸,他跟他妈就是被送到了这里,何佳蕊没救回来,他全身多处骨折加脑震荡,在住院部住了一个多月。
那段时间,从普通车祸到报复谋杀,舆论总是在变,周靳不愿意再面对那天的所有,一次新闻一场报道都没有看过,他只知道如果那天他不过生日,不去那个地方,人生肯定会不一样。
何佳蕊告诉他自己工作职业特殊,总是在为了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的牺牲了跟周靳相处的时间,日后退了休全都补给他,她没有说话算话。
肖凯买了些水递给周靳,陪他在手术室外面坐着,“病危通知书是必须有的流程,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样,大脑血管用久了,堵了,只不过脑部手术难度大,时间久,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饿。”
“别这样,振作振作,哥们为了你520约会都没去,曾泽组的场子,全是美女。”
肖凯也不想看周靳一个人陷在这里,“这种时候没消息就说明有希望,别老太太出来你进去了。”
周靳听到520,大脑的绷紧的弦忽然松了一寸,他忽然茫然地卡了一眼四周,从衣服兜里摸出来一张已经皱巴巴的电影票,早已经过了票面上写着的放映时间,他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未接来电。
装潢精致的墙壁上挂着中古款的石英钟,林清淼还是被龚一童拉来了兰桂坊,刚刚来酒吧的路上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扑面而过,热风里裹挟着叽里呱啦各种各样的语言,两人穿着吊带和热裤,走在人流中十分和谐。
林清淼短暂的忽略了穿成这样的不适,跟着龚一童进了一家看不懂店名的酒吧,好在坐在吧台前点单之后,林清淼发现一杯一百多港币,没有她想象中贵。
“你喝什么?”
龚一童问,“我请你。”
爵士乐响彻耳畔,电光火石间,林清淼脑海里冒出一个酒名:“长岛冰茶。”
“你喝过吗?”
“没有。”
“那你点这个?”
“学粤语,听粤语歌的时候,听过。”
杨千嬅的《可惜我是水瓶座》里,这种酒可以换半晚安睡。
龚一童帮她要了一杯长岛冰茶,自己看着酒单胡乱点了一个名字长的,这会儿已经是后半场,酒吧里气氛极好,小小空间里站满了打扮靓丽的年轻男女,无论国籍无论人种,都跟着音乐摇晃。林清淼觉得自己跟着气氛有些格格不入,却颇有兴致地观察起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