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何宇晨他们一路走一路打闹,终于到了回雾西木镇的八路公交站点。
早晨起来的时候,天空就灰蒙蒙的,这会儿已经下起了小雪,地上没过多久就积了一层薄雪。
可能是因为下雪的缘故吧,今天的车来的格外晚,我们站在站牌边冷的直哆嗦,我隔着手套对着两只手哈气,不经意回头,看见帮我提着两包衣服的李书行,两只手冻得通红,但他却面不改色地观望着远处的来车。
这家伙为什么没带手套……?
该死!偏偏让我看见,但凡有点良心的,都不能让帮忙拎东西的人干冻着,可我是真不想对李书行过度关心。
在心里纠结了半天后,我还是不得不自我安慰,这只是因为我有良心。
我走过去,将自己手上的两只粉色兔子棉手套摘下来递给李书行说:“给你戴,要不你把包给我,我自己拿。”
李书行低头看看我手里的兔子手套,转而看向我,觉得有些好笑地说:“这两个都不用。”
见他无动于衷,我只能自己伸手去拿我的包,可是李书行直接将那两包衣服举过头顶,看着我说:“够到就给你。”
我非常泄气,因为我真的够不到,就算我再育十年,我也够不到。
最后李书行身边的付星耀抬起一只手把李书行其中一只手里的袋子拿下来说:“我来拿一个,你把手放进兜里暖一暖吧。”
我和李书行都保持着刚才争抢东西的姿势,错愕地看着付星耀。其实付星耀手里还提着项晚意的一个袋子,很大,装了好几件棉服。
似是感觉到我们俩都在看他,付星耀抬起头说:“我带了手套。”
李书行把空出来的那只手放进兜里,然后对我说:“戴上吧,很冷。”
我盯着手里的一副兔子手套,突然觉得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然后我听见李书行又说:“那么小,我也戴不了。”
“他不戴给我戴。”
何宇晨接过话,一副欠揍的表情。
我看着他手上的黑色毛线手套说:“你不是有了吗?戴什么戴,一边儿呆着去!”
我瞪着何宇晨,借着这个台阶,顺理成章地把手套又戴回了自己手上。
天空中的雪越下越大,朦胧中,我们看见八路车的车头出现在斜对面路口的拐弯处。
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来了。
我和项晚意排在前面,三个男孩子排在后面,我们先后挤上公交车。小小的一辆公交车上塞了满满一车人。
每次回家都是这样,一般等我们上车后,就没什么位置了,男孩们抓着车顶上的栏杆,我和项晚意就挤在他们中间,一只手抓着车座的椅背另一只手抓着男生的衣角,一路摇摇晃晃半个小时才能回到雾西木镇。
久违的被人保护的感觉。其实长大后,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自己保护自己,离开雾西木镇,离开我熟悉的他们之后,很少会有人站出来保护我。我也因此换了一副金刚铁甲,慢慢变得习惯性不依赖任何人。
上一世的他们就是这样的,虽然皮,虽然经常也欺负我们,可是只有他们可以欺负我们,别人却不行,谁要是欺负了我们,一定会挨一顿暴揍,我想可能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对雾西木镇念念不忘的原因吧——真正的人杰地灵。
我和我身边的这几个,是从小就不嫌弃吃彼此剩饭的关系。
八路车离华青县三中越来越远,车窗上的冰花让我看不清窗外的样子,有坐在奶奶腿上的小孩,伸出小手将冰花的一角融化,隐约中,我好像看见,站牌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带着银边眼镜,双手习惯性插在裤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