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浓没好气道,“他夜闯民宅,就不能治他的罪?”
沈宴秋道,“无凭无据,总不能以权压人,况且他不是也受了一顿教训。”
雪浓方记起过年时沈明鸿说的鬼故事,温子麟半夜差点死在巷子里,那定是沈宴秋的手笔了,全是为给她出气。
小舟行过上游以后,就可顺着水流往下去,这条河两岸是大片桃林,这时节正是桃花盛开,水面上都飘着许多花瓣。
雪浓重又低偏过脸,纤嫩指尖被他悄悄握在手里,经受着那修长手指的抚摸,她微抬一点眼眸,期期艾艾的望他,他的眼底尽是乌沉,她便又扭过脸去,四处无人时,他的胳膊笼紧了她的腰,船头上站着船娘,船娘尽职尽责的划着船,没有回头。
可这样已让雪浓极羞怯,把腰上的手局促推走,规规矩矩的坐着,只有她的一只手还被握着。
雪浓别开羞红的脸,听他在耳边说桃花宴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在暖阁里自在,她知道他什么意思,桃花宴本来就没劲,他脑子里想的乱七八糟,都是要她下不了床的,她愤愤攥起手,朝他胸口上捶了好几下,才准备板起脸数落他。
是时,船身忽一摇,雪浓坐不稳,直要跌水里,沈宴秋将其扶抱了回来。
船娘还是没回头,道,“公子小姐坐稳了,已近下游,这里水急,等划过这里就好了。”
雪浓是知道这条河绕着整座桃林,据说下游过去再往上,前头能瞧见莲花水楼,可惜现今是春天,若在夏天,必定能看见绽放的荷花。
雪浓才想着,船又摇晃了一下,雪浓心慌道,“不然就下船吧……”
她话还没说完,那船像是撞到什么上面去,竟就朝一侧歪倒,船上三人都跌进了水里。
船娘会水,当先从水里游上岸,眼瞧这周围没有人,那水里还挣扎着沈宴秋和雪浓,这边水太急了,她也不敢再下水,慌忙往上游跑,直瞧见那上游的公子们,也顾不得身上湿透,焦急道,“公子们行行好!奴婢那船在下游翻了,穿上的公子小姐都掉进了水里,求你们快叫人来救救他们!”
那几个公子面面相觑,还没做出举动,在当中的温子麟忙甩了钓竿,冲船娘道,“我会水,我去救人!”
其他的公子看他朝下游跑的飞快,各自暗恨这等好机会竟要白白送给他人,可惜都不会水,温子麟若救上来沈宴秋和沈家三小姐,那就是沈家的救命恩人,宣平侯府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他们也赶紧收了鱼竿,叫小厮们快去知会主家,便都往下游赶去。
温子麟到下游时,就见那水中沈宴秋抱着昏迷的雪浓艰难往上浮,他立时跳下水,朝沈宴秋游去。
沈宴秋的腿一碰到冷水,年前才稍微恢复些的旧伤又发作起来,疼的犹如万根银针扎进骨头里,他凭着余力往上游,想先把雪浓送上岸,可却见岸上温子麟跳下河,朝他飞快游过来,年轻是真好,这春天也凉的冻人,可他在水里游得飞快。
游近了,温子麟对沈宴秋道,“首辅大人,容学生先送三小姐上岸。”
语气是恭敬的。
沈宴秋却没把雪浓交到他手上,冷道,“让开。”
温子麟道,“春寒水凉,首辅大人何必见外,三小姐也是学生的姐姐,还是让学生送姐姐上岸,也好过在水中拖累了您。”
他甚至露出了笑脸,眼看着对面沈宴秋越来越惨白的脸孔,他知道他在水里坚持不了多久。
沈宴秋眯眸道,“你在水里做了手脚?”
是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前头也有姑娘们坐船来,都没事,不可能那么巧,到他们就翻船了。
温子麟脸是笑的,眼底是煞意,他没那么多废话和这个老东西说,眼下是最好的时机,再由着他拖延一段时间,岸上就要有人来了。
温子麟朝他怀里的雪浓伸手,意欲明抢。
沈宴秋腿上一阵阵疼的抽搐,眼看着他要抢人,直接用胳膊去挡,不想他摸出一把匕首,径自扎进他的胳膊里。
沈宴秋疼的脱力。
“首辅大人,您就好生在这河里喂鱼吧,姐姐的余生交给我照顾,你可以瞑目了。”
温子麟抢过雪浓,将他猛地推进水底。
沈宴秋慢慢往水下沉,他的胳膊很疼,腿更疼,他几乎已经没什么力气再往上游,等待着他的确实是在水里喂鱼,可他看着雪浓被温子麟抱走,她落水时被船撞到了脑袋,她醒来以后,兴许就会想起从前,以及她曾被温子麟轻薄的不堪过往,只要上岸了,所有人都看得到是温子麟救了她,她除了嫁给温子麟,别无他法。
沈宴秋艰难拔出胳膊上的匕首,胳膊上的巨疼,盖过了腿上的刺疼,他有力气游上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