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柯无奈,摇头道:“我这位好友虽然长到三十岁,于情之一字,却如懵懂孩童。有时候喜欢得要死,却用错了法子,反倒惹了人家不高兴。”
落竹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小时候我跟他在树下发现一只小鸟,大约是不小心从窝里掉出来的。那时我和他都不会武,他便亲自爬树,要把小鸟送回窝里。那树可真是高,他足足爬了一炷香的时间,好不容易上了树,张开手掌,鸟儿却被他扼死了。他心里难过得要命,过了好些天都一直念叨着这事。”
“……”
“怎么了?”
“……云柯,你以为你多擅长感情这种事么?”
云柯笑盈盈的,落竹自己纠结了一会儿,也就罢了。他们又聊了些别的,眼看着到了傍晚,落竹吩咐备饭,云柯拦着他,道:“今儿个外头有大热闹看。”
“什么热闹?”
落竹最喜欢看热闹。
“中元节按惯例庆祝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小贩们都趁着今天最后捞一笔,你说,外面会不会很热闹?”
落竹双眼放光:“哎呦,我最喜欢逛夜市!”
“那你可愿,我给你做个向导?”
“多谢!”
趁着落竹在里头换衣服的空当,云柯叫来一个下人,低声道:“去告诉你家王爷,别怪我没给他创造机会。”
那下人也是玲珑心肝,立即便听懂了,一路小跑报告了怀王。怀王正抓耳挠腮,一听这话,立即喜上眉梢,计上心来。
求签算命
落竹跟云柯出了门,天还没黑。俩人也不叫马夫跟着,溜溜达达一路聊一路去。刚到,落竹就从腰上解下一个钱袋,扔给阿碧,阿碧接过来二话没说就进旁边铺子里去。云柯大惊,落竹便指指铺子招牌。
“赌”
云柯便明白了,也给了自家小仆一点碎银子,吩咐道:“去玩吧。”
云柯的跟班很是腼腆,接过银子,也还是跟在他们后头。落竹边走边回头笑着看他,他被看得脸红,索性转过身,一溜烟跑开了。云柯无奈,道:“我家这个,前些日子刚满十八,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你可别拐断袖了。”
落竹道:“老天爷要叫他断袖,我可拦不住。”
云柯摇摇头,无奈地笑。
俩人边走边逛,这中元节的集市上倒有许多卖花的,落竹看着喜欢,便叫住一个卖花姑娘。云柯有点意外,道:“你这是……自己买花送自己?”
“对啊。”
落竹挑着姑娘怀里的大朵栀子花,只觉得香气沁人,“你看这花多漂亮,我也送你一朵。”
他付了两朵花的钱,硬把其中一朵塞给云柯。他们两个身材相仿,眉眼间都有种洒脱风流,怀里再抱着栀子花,引来无数女子青睐。落竹对所有媚眼照单全收,真遇上特别漂亮的姑娘,也不介意挑着眉毛做多情状还回去。云柯被他逗得没法,指着不远处的馄饨摊子道:“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落竹无可无不可,跟着过去了。摊子老板似乎与云柯很是熟识,大勺翻飞间,还扯着嗓子与云柯闲话:“云公子今儿个没跟南公子一起来啊?”
云柯尴尬地瞟了瞟落竹的表情,笑道:“他今儿个忙……”
老板笑道:“云公子今儿个带新客来,小老儿我啊,请你朋友吃碗馄饨。”
云柯连忙摆手:“不必不必,老板也不容易。”
老板笑笑,不接话了。过了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上了桌,老板在碗顶多卧了两片青菜。落竹对小二笑笑,用勺子舀起一颗馄饨,吹凉了咬一口,皮薄馅大,可真是鲜美好吃。
他狼吞虎咽吃了半碗,肚子便不饿了,抬起头,对同样奋战的云柯道:“你经常跟怀王来这里吃?”
“年少时候就常常来这里,老板人好,馄饨做得比御厨还香。”
云柯道,“我们俩来的时候,南准就坐你的位置。”
落竹点点头,低头看了一眼简陋的长凳,端着碗到桌子另一头吃去了。
云柯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吃饱了肚子,天已经黑下来。夜市这时候更加热闹,叫卖的,打把势的,还有各式小吃铺子。落竹抱着花,实在行走不便,不知道哪一下就会把花挤了碰了。他舍不得扔,见前面有一娇俏女子,疾走两步追上去,对姑娘虚行一礼道:“这位姐姐。”
那姑娘冷不丁被人拦住,本有些微怒,可借着旁边店家的灯光看清楚落竹的脸,恼怒立即化为娇羞,略低了头道:“公子……何事?”
落竹拿出看家的亲切笑容:“俗话说,宝剑赠英雄,香花送美人。我这里有一朵花,虽不及姑娘容貌万分,但还望姑娘不弃笑纳。”
“你……”
姑娘看着那花,笑得更加羞涩,“你为什么要送我花?”
她这话的意思,是街上那么多漂亮女子,你为什么单单送花给我。
落竹凑近,闻了闻栀子花的馥郁香气,道:“只因世间万千众生,可只有姑娘刚刚的一回眸,让我仿佛看到花开。”
“你这登徒子。”
姑娘笑骂了一句,却把花收下,从腰间解下一枚荷包,郑重交到他手中,“这是我亲手绣的,并蒂莲。”
她说完这句,已经绯红了脸,再也不好意思说。落竹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双手接过荷包,道:“姑娘深情,在下无以为报……”
云柯看不下去,再这样说几句,简直就要跟人家定终身了。他赶紧走过来,一拉落竹的袖子,阻断他深情款款的表情道:“出来这么久,家人要急了,赶紧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