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故事大家都听过,可落竹这般讲述,屋中的人却一个也没有说话,仿佛头一回听一般。
落竹笑得把头靠在怀王肩膀上,怀王环着他腰,道:“如今你摔碎了,世间可再也没有了。”
“不对。”
落竹坐直身子,正色道,“有。这世间还是仅此一件。”
“你已经摔碎了……”
“王爷这件,是赝品。我不懂古物鉴赏,可是王爷这件,必然是假的。”
季一长道:“公子既然不懂,又怎知是假的?”
“因为真的在我那里。”
落竹道,“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叫人去我胭脂榭里的书房中去取,窗边那个插着花的就是。我有个客人曾经经手这个花瓶,他照原样复制了一个,流于世间,可真正的那个他却自己留下了。这瓶子曾被瑞德帝用来插花,故而瓶底留有花茎痕迹,几百年的痕迹与十几年的痕迹必定不同,王爷若不信,可找人比对——那瓶子虽然碎了,瓶底可是完完整整的一片呢。”
“落竹,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做?”
怀王眯起眼。
“我摔碎了王爷的花瓶,自会赔一个给王爷,也算跟过去有个了断。落竹身世不堪,蒙王爷不弃,愿以礼相待。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落竹也愿回报王爷这份恩情。”
落竹道。
怀王看着落竹的双眼,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良久,道:“我知道了,你……放心!”
这段话落,气氛便好了许多,落竹又坐了一会儿,借口身子疲乏,进了里间。阿碧自然跟着过去,到了没人的地方就龇牙咧嘴,道:“原来咱们插花的花瓶这么贵重……主子真打算送了?”
落竹一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我怎么觉得,主子假戏真做了?”
落竹瞪他一眼,道:“装一装,又没损失。王府环境这么好,再住三个月我也不嫌多,况且还有钱拿。”
想了想,又笑得开怀,“况且,怀王也不是傻子……”
待落竹走了,季一长一脸苦相,道:“他感情投入得真快。”
“都是装的。”
怀王大笑,“胭脂榭的落竹公子,以中人之色来往众生,你以为他就这么点道行?他摔个花瓶,是告诉我他不比我差多少,连我都没有的东西,他有。他说与过去有个了断,是暗示我,我要是有什么莺莺燕燕也早点打发了走。一长,你的心眼多,可玩阴的,却未必及得上他。人家送了你个砚台是示好,你要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做——哪怕这是在我的府中,他也有法子整你。”
弃如敝屣
往后几日,怀王与落竹可谓日日缱绻……
说白了,颠倒日夜地做。
早晨起了床,对视一笑,滚在一起;好不容易把早饭咽进肚子里,说好了去花园子里看看花,可说着说着就说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