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敏家也算是有钱人家,他爸以前是做蔬菜批生意的,在市区买了一套平房,还在沈甸镇盖了三四套平房,和一幢小二楼,前年都拆迁了,她家利用拆迁款,在市区买了一套一百九十平的新楼房。
只是中途被骗子骗了一回,所幸后来要回来大部分,亏损了差不多一百来万。
她家也有车,不过基本没人开。
周若敏的母亲泪眼婆娑地说:“那车是若敏她爸生前给我买的,一开它我就想起她爸了,难过得不行,再说我老眼昏花的,手脚也不利索,不适合开车了。”
周若敏的母亲名叫郑玉萍,年龄其实还不到五十,但看上去像六十多,头已花白,思想和行动都有点迟钝,眼睛也有点老花,看手机需要拿开很远的距离。
郑玉萍又说:“若愚和若敏要开,可他们总是喝酒,我不敢让他们开。”
若愚是若敏的哥哥,金海去的时候,他不在家,听郑玉萍说,他没有固定工作,到处浪荡,缺钱花了,就找点零工做几天,挣两钱儿接着浪荡。
郑玉萍说:“家里的情况,我都不瞒你,好的坏的都给你说清楚,能瞒一时,瞒不了一世,这就好比是债,欠人家的,就趁早还,不然总有一天,你会让人家吃干抹净,连骨头渣都不剩,像她妗妗那样,最后用命来还。不过这两孩子本性不坏,就是他们的爸爸去世得太早,他们受不了这个打击,性子变了,都随了我,说好听点,就是重感情,说不好听点,就是一根筋,不成熟。我也是这两年才明白了一些事情,以前也是很任性,有他爸宠着,唯我独尊,他爸走了,我才知道,世界上有很多险恶和善意,需要我亲自去识别。活着,就是一个识别和选择的过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金海直觉郑玉萍的文化水平不低,她看似絮絮叨叨的话语中,充满了人生智慧,初次见面,金海就对这个未来的丈母娘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郑玉萍和自己的母亲正好相反,前者弱,后者强。
母亲和赵小禹很相似,不知他俩是谁向谁学的,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动不动就脾气,动不动就揭人的短,从不考虑对方的感受,郑玉萍则带着一种柔和的穿透力和包容心,让人感觉很舒服,如沐春风。
金海猜测这个家生过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比如若敏她爸的死,还有个她妗妗,好像也死了,但初次见面,他不便细问。
郑玉萍对金海这个准女婿也很满意,问完他的工作和家庭情况后,说:“你有一个好妈妈,她把一群外姓人合成了一个家,我却把一个好好的家,搞得四分五裂,鸡飞狗跳。你有这样一个妈,你再差也差不到哪,你俩要是相互喜欢,就找吧,我同意的,不过我刚才也给你说清楚了,我家就是这么个情况,若敏身上的毛病很多,你能担待,她就是你的老婆;你忍受不了,就给我原封不动地放下,嫁不出去,我养着,我死了,她也该长大了。”
因为对未来丈母娘有好感,金海更加喜欢周若敏了,就是那句话,有这样的妈,女儿再差也差不到哪。
他深情地望了一眼周若敏,说:“姨姨,我觉得若敏也没什么毛病啊,年轻人嘛,难免有些离经叛道的想法,不奇怪。”
这时周若敏凑到郑玉萍跟前,把一条手臂伸过去,炫耀她的新金表:“妈,你看,这是老金送给我的,纯金的!”
郑玉萍嗔怪道:“人家是比你大几岁,那也不至于叫老金吧。”
“妈,这是我们之间的昵称,这么叫才显得亲热。”
周若敏撒娇道。
周若敏的态度突然转变,让金海受宠若惊,赶忙说:“叫老金挺好的,我喜欢这个称呼,我妹妹就一直叫我老海。”
郑玉萍噢了一声,呵呵笑道:“你们开心就好,不过钱这个东西,有就多花点,没就少花点,金表银表,也就是看个时间,我不在乎这些,我在乎的是人,人好就行。”
停顿了一会儿,又说:“将来你俩结婚,不嫌弃我这个老太婆的话,就和我一起住,这套房有四间卧室,我一间,你哥一间,你们小两口一间,还剩下一间,人多热闹,自从她爸没了以后,这个家就没有人气了。不过你哥年龄不小了,成了家,就让他搬出去。房子过户给你们,车也给你们。要是你们实在不愿意,想自己买房,我也能给你们补贴点,但不会补贴太多,我还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