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印章?”
南行止舒展着身体坐在软榻上,临窗而枕,窗外婆娑斑驳疏影,映在他身上。
他轻轻对她说:“坐过来,我告诉你。”
成青云挪了挪身体,坐到他身边,迎上他讳莫难懂的眼神。
“印章呢?”
南行止微微舒展身体,双臂轻轻展开,手指落在她身后,轻轻地说道:“在我怀里,自己拿出来看。”
成青云心头微微一抖,连忙坐直。恍惚之间,她隐约察觉他的手臂从自己腰间滑过。
像是察觉到他她的警觉和迟疑,他缓缓抬了抬眼睛,眸色明湛,“哦,忘了,我放在广袖里了。”
他一手枕在脑后,神色自若地将另一只放在了她身前。
成青云呆怔地坐在他身前,木讷地看着他,正想劝解他自己把印章拿出来,却发现他闭上了眼睛,呼吸匀净轻缓。
他或许是累了,从蜀郡奔波到杭州,再陡然面对至亲的离去,他支撑到现在,才有闲心枕臂而眠,让成青云不忍心打扰他。
稍微踟蹰片刻,她轻轻地展开他的衣袖,广袖暗纹月色光华,软滑舒适。她轻手轻脚地顺着他的手臂轻轻摸上去,总算摸到一块硬物,想来就是印章了。
她深吸一口气,蓦然间有些不明的悸动。悄悄地抬眼看了看,那枕在疏影斑驳之中的人,两道乌黑的眉如山岚起伏,其下漆黑的睫羽,英挺的鼻梁,俊朗沉毅,丹青淡抹,细细勾描,犹如一幅画。
一时间,她在拿与不拿之间犹豫徘徊,最终还是慢慢地将手伸进他的广袖之中,如小老鼠蹑手蹑脚一般,轻触着他手臂的肌理,熨帖着他的体温,慢慢顺着衣袖往里,终于拿到了他放在广袖中的印章。
快速握在手里之后,她立刻退出来。平静的表面之下,是难以掩饰的惊澜与不安。
再看他一眼,依旧如安静的画,没醒。
她这才放心地查看那枚印象,玉石莹润光滑,其上篆刻行云流水,入木三分。仔细辨认出印章底下的字,困惑的发现这并不是她上任为官的官印,而是南行止的私印。
她茫然地拿着印章,木讷地看着沉睡的男人。又不敢再冒险去私自搜他的身,只好又把私印放回他的广袖中。
稳了稳心神,她下了软榻,正好一个侍女抱着薄毯走了进来。
侍女连忙向她行礼,又见南行止睡在软榻上,恭敬地将薄毯给了成青云,无声安静地退了出去。
成青云拿着薄毯,看了看离开的侍女,又看了看软榻上安然沉睡的南行止。
明白之后,又回到软榻前,把薄毯给南行止盖上。
这一番下来,成青云暂时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她翻开包袱,拿出一叠被厚厚的油纸包裹好的东西,珍重小心地打开。
那是父亲留下的手札,其上记录当年他在京城时所见的案录。
“父亲,我回京城了。”
……
初入邢部
转眼不过几日,便是成青云去刑部上任的日子。
京城交错的街道,满目的琳琅热闹。刑部大门俨然而来,肃穆庄严。连满口路过的百姓似乎都规矩恪礼。
成青云进了刑部,上交了上任文书,便由刑部侍郎钟子誉带到办事处。
“刑部事物杂多,事关刑狱案件,诸事更是繁忙。刑部尚书大人日理万机,平时或许在刑部见不到他。你若有疑问,可以询问这里的每一个人。”
钟子誉态度不冷不淡,可明显有几分不耐。
到了办事的地方,他推开门,里头一个坐在书案上,被堆得高高的纸张遮住的男人立刻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