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on,thebestguyi’veevertisydadyoustupidgirl!”
沈多气结,开始讲英语。她深呼吸两次,捧着水果盆说:“我真想把这些都扣在你头上。”
转身便走。
夏小橘忽然觉得这女生坦诚得可爱,忍不住追上沈多,轻轻扯她衣袖。“对不起,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当然!你对不起他,就是对不起我。”
“我真的不知道,否则……”
否则如何,和陆湜祎绝交?夏小橘想不出下半句。
她舍不得。舍不得!
不禁悚然,自己这样心安理得享受他的关爱,是否会令他同自己一样,渐渐陷入到无法自拔的沼泽里。
“这样也好,虽然不好受,但说再见的时候不会心疼。”
沈多耸肩,“我会找个法国帅哥,比湜祎,哦不,比你的程朗好一百倍!”
夏小橘扪心自问,如果换了自己,能够这样轻言放弃么?
“bebravetochase,bebravetogiveup。”
沈多似乎看穿她的沉默,微扬下巴,“嗬,我不应该劝你放弃程朗的,那样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最好一辈子跟在他后面,一辈子不开心。”
她叹气,“真是奇怪,我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讨厌你,这是所谓的爱屋及乌么?”
回到篝火旁,正好轮到陆湜祎唱歌,刘德华的《天意》。夏小橘走过去,踢了他身边的黄骏一脚,示意他挪个地方。黄骏促狭地笑,绕到邱乐陶另一侧盘腿坐下。夏小橘跪在沙地上,给周围的几个人分了些水果,便绕到篝火另一边。沈多瞥了她一眼,看似漫不经心地走过去,坐在陆湜祎身边。
夏小橘抱着膝,拿着一条长木拨弄篝火,稍微离得近些,炙热的空气便扑面而来。木柴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火星飞扬到清澈的夜空中。有人醉了,有人清醒。沈多最后唱了一首《爱的代价》,年少的梦,终要凋零的花,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6)
熬了一个通宵,篝火燃尽时天已蒙蒙亮,陆湜祎和几个男生去海边等捞螃蟹的渔民归航。黄骏吐得一塌糊涂,邱乐陶忙出一头大汗。剩下的几个人收拾残局,夏小橘只觉得晨风刺骨,打了个冷战。
“海边冷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程朗问,“还有些肉串,拿回去热热。”
“不,太油。”
她恹恹不振,蹭回旅馆,倒在床上懒得动。摸摸脑门,似乎有些热,从房东那里借来体温计一测,三十七度八。一众人已经横七竖八地睡下,她轻手轻脚,掏出随身带的感冒通吃了两片,依旧睡不安稳,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体温骤然升到三十九度,并开始不断地跑洗手间。
老板娘被频繁地抽水声吵醒,看见夏小橘煞白的脸吓了一跳:“搞不好是胃肠感冒,或者急性肠炎,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她摇头,忽然很想回家。“就两三个小时的火车,我撑一撑就到了。”
最早的一班过路火车在半个小时后出发,房东建议找个人送她。夏小橘告诉邱乐陶事情原委,然后在睡息沉重的男生中找到程朗,将他摇醒。
他问:“不等等湜祎?”
“怕赶不上火车。”
程朗飞速穿好外衣,匆忙地用冷水抹一把脸,将小橘的背包挎在左肩。她身上一阵阵发冷,脚底轻飘,偷来短暂相聚的片刻时光,似乎已经是穷途末路一样。
夏小橘在火车上不停颤抖出汗,说不出是冷是热,五脏六腑掏空一般。想来是自己饿了,便喝了程朗递过来的可可奶,又啃了两口面包。立竿见影开始泻肚,十分钟一次,腹如刀绞。
“小姑娘看样子像是肠炎,或者痢疾,你刚才不应该给她吃东西的。”
对坐的大妈摸摸她的额头,“哟,这么烫,估计都有四十度了。啊呀,把小女朋友照顾成这样子,回家怎么像她爸妈交待?”
程朗抬头一笑,也不分辨。夏小橘趴在小桌上,牙关紧咬,心中却有甜意。
腹痛再次来袭,她急忙跑去洗手间,起身时猛了一些,眼前一片黑。扶着墙,耳朵开始嗡鸣,听不见也看不见,想开口却不知道喊什么,是“救命”
,还是“来人啊”
。头脑还算清醒,把住门边把衣服整理好,耗尽全身力气,呼吸凌乱起来。
“不会昏死在火车的洗手间里吧?”
她自嘲,“一定可以上八卦晚报的社会版。”
“小橘,夏小橘!”
程朗急促的喊声传过来,还有拍打铁门的砰砰声,“你在吧?”
她想张口回答,却只听到自己沙沙的呼吸声。
“说句话啊!你没事儿吧?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找人进去了。”
哆嗦着打开门,看见面色焦急的程朗,身后的女列车员拎着一串钥匙。他长吁一口气:“吓死我了,幸亏对面大妈提醒,说你身体虚,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别是晕倒了。”
“那你可以把这条消息卖给晚报。”
她强自微笑,“我那么弱么?哪儿能丢那份人。”
不想让他担心,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慌乱,但愿以后他想起她来,只有永远真诚爽朗的笑容。夏小橘看他忙前忙后,在列车员的安排下,把二人的东西挪去卧铺车厢,回想起那些忐忑不安的日子,开始明白乐陶的心情。
受了大妈的影响,列车员也一口一个“好好照顾你的小女朋友”
。纵使这一切都是假象,纵使要用全部未来换一天,这样的一天,她也愿意。不去想太多,不去想是否有结果,哪怕知道自己不是他的终点站,无所谓,全都无所谓。
“别瞪着两只大眼睛发呆了,眼神空荡荡的,吓人。”
程朗递毛巾给她擦汗,“睡一会儿吧,马上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