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也不是要送給他的,愛要不要。
吵這麼大聲,桓顥肯定聽到了罷?
回頭看了一眼,小郎君橫著一條胳膊,有些隨意散漫地趴著,一動不動。
桓頌正在看書,抬眼看了他們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啞然失笑,繼續看書。
桓項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三妹妹性子也倔強得很,兩人槓起來,必有一傷。通常以桓項撒潑犯渾撂狠話結束。
這些天下來,桓頌早已習慣,只要不打起來,他都懶得勸了。
桓芃和桓預湊在一處,兩人正在逗蛐蛐玩兒。頌老大都不勸,他們兩個小的,就更加袖手旁觀了。
桓寶珠和桓珍珠走進來,見桓項神色不虞,便問怎麼了。
小郎君冷哼一聲,轉身回了自己的書案坐下,卻是沒有再解釋半句。
寶珠只好問桓預。
「還不是為了顥二哥?」桓預看一眼前面正在描紅的玉珠,便壓低聲音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三妹妹真是的,腦子有毛病,非得和項三哥對著幹。」
腦子有毛病?
這句話像一根錐子,咔的一下,扎進了桓玉珠的心裡,悶悶的,很難受。
筆尖一頓,墨汁嘩的一下滴到描紅紙上,暈染開來。
她正要發作,卻聽到桓頌的聲音。
「預弟,你胡說什麼呢?」桓頌氣得拈起課本,越過桓項,在桓預頭頂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嗔道:「你怎能對三妹妹使用這樣無禮的言辭?豈不聞『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桓預摸了摸自己的頭,咬著唇,沒敢再多說什麼。
聽到桓頌的話,桓玉珠心內一暖,停頓的筆尖繼續起勢,一筆一划,認真往下寫。
玉珠心裡明白,方才若不是桓頌替她出頭,她自己出面和桓預針尖對麥芒,一來,桓預仗著自己是男丁,又是兄長的身份,必然不會向她低頭,承認自己的錯誤;二來,就算她口頭上一時壓制了他,他回頭向秦姨娘告個狀,再鬧到庾夫人跟前,必定會惹得庾夫人不悅,還會激化東西兩院的矛盾。
寶珠摸著自己腰間的天香囊,陷入了沉思。
到底要不要把香囊也還回去,跟玉珠劃清界限呢?
「三妹妹可真是了不得。」桓珍珠笑著把寶珠推回書案前坐下,「我們這麼多人,為她好的話,她死活不聽。看來還是吃過的虧太少了。」
「就是。」桓寶珠也噘著嘴附和道。
*
桓玉珠一連留了一個月的堂,總算完成了開蒙。
這天,桓夫子總算沒有再宣布讓她留堂。她收拾書具,塞進書袋,書袋上的金色錦鯉已經全部完工。
她每次背著這個漂亮的書袋來上學,心情都會莫名地好起來。
今天終於不用留堂了,她背著書袋子,邁著小短腿出了課室的門。
外面下雨了。
喜春不在紫藤花架下等她,大概是回去拿雨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