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急起來,也就忘了要避諱,小嘴叭叭叭地說了一大通話。
說完才暗自後悔,啊,剛才是不是說太多了……
「那也不能由著太太誤會呀。」幸而沈氏的關注點並不在這些上頭,她一聽庾夫人疑心自己中了邪,便不由得心裡惴惴不安起來。「我還是去露個面罷。多施點脂粉,蓋一蓋,總能混得過去。」
「阿娘,你且顧惜著點自己的身體罷。」玉珠扶住母親的胳膊,不讓她下床。「阿娘不去,太太反而高興,你去了,白白惹她的嫌,又是何必?照女兒看,阿娘就好生靜養,這幾日的吃食,都精細些,把身子養好才是正經呢。」
紫竹走進來,聽見後,附和道:「姑娘說得很是。姨奶奶就好生歇著罷。」
喜春啥也不懂,但也關心沈氏的身體,脆生生附和道:「姨奶奶是該好好養身子。」
沈氏見說,只得作罷,打發了紫竹去上房回明。
紫竹對庾夫人道:「太太,沈姨娘打發我來太太跟前請安,順道告個假,說身上的熱已經下去了,只是還未好全,恐把病氣過給了順哥兒,等身上大好了,再到太太跟前請安罷。」
庾夫人求之不得,點頭應允。
玉珠也跟著偷了幾天閒,沒去上房晨昏定省。
這一日,玉珠便陪在母親身邊,陪她說話解悶。沈氏困了,她就出去,逗逗雪團和來安。
她心裡想著桓顥的病,也不知好了沒有。
謝夫人原本許諾的幾匹妝花緞子,不了了之,始終沒派人送來。
玉珠知道,她這是得罪謝夫人了。
紫竹找出先前在南壺巷時買的料子,預備著給玉珠裁剪一身衣裳,她最近個子又長高了一些。
桓敦似是幫著秦姨娘料理她兄弟的喪事去了,一連幾日,都不曾來西院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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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早上,沈氏梳洗畢,細細地描了眉,上了妝,帶著女兒到上房請安。
這天比往常要略早,遇到正好從東院過來的秦姨娘母子三人。
只見他們都穿著素白衣裳,秦姨娘更是素麵朝天,卸掉了一身的釵環飾,烏黑雲鬟上只簪著一朵白色絹花,竟平白添了幾分清麗之感。
難怪古人常說,女要俏三分孝。
桓珍珠頭上也簪了一朵小巧的白色絨花。
按照本朝律法,秦姨娘作為已經出嫁的女子,要為死去的弟弟服大功,守喪九個月,而她的一雙兒女,給母舅要服小功,守喪五個月。
守喪期間,不能吃肉喝酒,夫妻不能同房。
前些日子,她帶著一雙兒女回娘家,給弟弟守靈七日,送完葬,昨日才回府的。
秦姨娘不知道西院發生的事兒,只是她作為府里的老人,又生了一雙好兒女,看沈氏的時候不免帶了點俯視的意味。
漆黑沉靜的眸子裡射出一種駭人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