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顥蜷縮著腿,側身躺在馬車裡。
若不是他半垂的眼睫毛下面,墨黑的眼珠子還露出一半,桓項可能都要懷疑他只是昏睡過去而已。
桓項抿唇,氣呼呼的,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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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桓國公府,楊七把桓顥背進了大房的院子,其他人受了一晚上的驚嚇,都回自己房去了。
沒有人對桓顥的病感興,或是關心。因為他們早已見怪不怪,甚至他們還是怕他身上的病會傳染給自己。
只有桓玉珠不放心,跟進了桓顥的房間。
大夫背著醫藥箱匆匆趕來。
診完脈,嘆息著出去開了藥方子,桓敞命人去抓藥煎了。
甄夫人一眼都沒有來看過桓顥。
「簡直是丟人現眼!」甄夫人的嗓音從上房傳來,「丟人都丟到燈市街去了!二郎既得了那個怪病,就不要隨便出門了嘛,老爺為何不約束於他?」
桓敞也是一臉煩悶,「二郎素來不愛湊熱鬧,好端端的,怎麼又去燈市街了?」
「老爺,小的也不知原委。」楊七跪在地上,額頭貼著地面,不敢直視大老爺和大太太的眼睛。「亥時正一刻,小的正在下房裡……歇息,二郎便把小的叫了出去。二郎只說了去燈市街,沒說去幹什麼。哦,對了,老爺,今夜燈市街的大燈輪著火了,二郎救了三姑娘。許是夜裡風大,二郎受了寒,又受了驚嚇,這才引發了病症。」
「亥時正一刻?」桓敞似是想到什麼,看向一旁侍立的琉璃,「當時你嚷著說燈市街出事了,二郎是不是聽到了,所以他才去的?」
桓敞起身,臉上終於有了笑意:「二郎雖說看著性子冷,實則最是個心善的孩子。他聽見說兄弟姊妹們有難,便立即趕去救援,這才是我桓家兒郎該有的風骨呢。果然是個好孩子。」
楊七一聽,嘴角立馬咧到耳朵根子去了。
甄夫人一噎,不可置信地看向桓敞,尖叫道:「老爺,你還嫌二郎不夠丟人嗎?他身子骨弱成那樣,心裡沒點數,他能救誰?他發病了,占了人家的馬車,還得委屈頌哥兒騎著馬,吹了一夜的西北風回來,他這分明叫作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楊七嘴角又啪嘰一下掉回去了。
桓玉珠守了桓顥一個時辰,此時已是五更天了,眾人都乏了。
馮奶娘請她回去歇息,「三姑娘請回去歇息罷,二郎我會好好照顧的。」
桓玉珠只得告辭出來,和喜春回了西院。
梳洗完,玉珠和喜春爬上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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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西院和東院的人在上房相遇。
三個孩子都沒睡好,蔫蔫兒的。
彼此尚未見禮,秦姨娘便先開了口:「三丫頭好本事!挑唆得我們東院的主僕離心離德,害得珍珠和預哥兒受了傷,險些沒命回來。沈姨娘當真好手段!你是不是想用這種法子來害我?我告訴你,沒門兒!」
沈氏一怔,對於昨晚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問女兒,所以是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