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蓋哐啷一聲,淌出了一攤淡黃色的水漬,沿著桌角流了下來,在沈氏的膝前止住。
驚得沈氏渾身一顫。
「我為什麼要寬宥你?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絕了,你非要上趕著給人家做外室?如今做出這副哭哭啼啼的樣子,給誰看?別打量我年輕面軟,好拿捏,那你可是打錯了主意!實對你說,今兒我來,原恨不能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叫人牙子來,把你遠遠地發賣了,方才趁了我的心呢。」庾夫人面色鐵青,冷笑道。
說著撩起眼皮,掃了一眼奶娘懷裡的玉珠。
沈氏哪裡經過這個?嚇得忙磕頭哀求道:「太太……求太太發發慈悲,饒了我們娘兒倆罷。我情願給太太當牛做馬,只求太太不要將我賣給人牙子。」說著流下淚來。
庾夫人冷眼瞅著玉珠,只是不答。
一旁的綠衣丫鬟在給庾夫人打扇。
「太太……」玉珠從奶娘身上下來,顫顫巍巍地走到庾夫人跟前,學著母親跪下磕頭,奶聲奶氣地喚了一聲。
發音還不太準,隱隱帶著哭腔。
小巧的模樣,叫人聽了,忍不住就起了同情心。
庾夫人心頭一沉,默然半晌,方道:「若不是稚子無辜,我今兒斷不能心慈手軟。只是,南壺巷這所宅子,原是我名下的產業,不能再給你們住了。你們走罷。下人全都打發了,省得我看著他們,心裡堵得慌。」
說完,庾夫人哼然起身,帶著眾丫鬟、媳婦揚長而去。
沈氏早就沒有親人在世,女兒還小,此時讓她帶著女兒出去,無異於叫她們去死。
到今日,她方明白,桓敦只是把她當成一個粉頭來取樂,心裡何曾有過她半分?
她今日便是拼著一死,也要給女兒謀個名分。
想到這裡,沈氏起身,打算一頭撞死自己……
玉珠急忙拉住沈氏的白綢子裙兒,哭道:「阿娘……」
沈氏回身一看,只見女兒眼睛裡蓄滿晶瑩的淚珠,哭得好不可憐,不覺心中一軟,蹲下身來,將女兒死死摟在懷裡,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玉珠藕白小手輕撫母親的背,眼睛卻看著門外,見庾夫人等人已經走遠,忙欲推開母親,追上去。
奈何沈氏此刻哭得沒了神智,見女兒推她,她反而抱得更緊,把玉珠勒得喘不過氣來。
「阿娘……」玉珠喚道。
一旁的姚奶娘見了,忙上來解勸道:「娘子,仔細哭壞了身子。大姐兒年紀還小,可別勒壞了她。給我罷。」
也不叫沈氏奶奶了。
如今正經夫人打上門,沈氏連個姨娘還沒掙上去,瞧這架勢,大概也掙不上了。
紫竹也來攙扶沈氏。
玉珠這才得以脫身,抱在姚奶娘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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