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间的力量太过悬殊,前夜裏她就见识过了,李照真要对她做什麽,她拦不住。
李照一手把她两手腕控制住了,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解下她腰间系的汗巾,给她脱去了外面穿的棉袄和裙子,还有膝裤、袜子,接着拉过被子先给她严严实实盖好了。
李照把自己外边穿的衣服也脱下,抱着两人的衣服放熏笼上去烘烤,然后也上床来。
他真的只是想抱着她一起睡个午觉。
江芷若在李照上床的时候就吓得缩进床角,转身背对着他。
李照可不乐意,一伸臂就把她的身子搬出来,又给转了过来,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要正对面搂着她睡。
李照身上除了有衣服的熏香味,还有属于他男子的阳刚气味,江芷若心旌一蕩,身子又发软起来,被他这样抱着,竟不想挣扎了。
或许李照的气味让她莫名心安,或许是早上下厨确实太累了,江芷若不一会竟睡着了。
江芷若这一觉睡得沉,李照起床了,她都没能察觉。
李照自己穿戴好了,取了她的衣服来,把她从被窝裏捞了起来。
江芷若迷迷糊糊的,仍还睡不够,把脑袋耷拉在李照的肩头上,竟又睡了过去。
她平时算是警惕的一个人,不知是怎麽的,一挨着李照睡,人就变得迟钝了,上回在树洞裏也是如此。
而江芷若这个下意识往李照身上靠的动作,极大程度愉悦了他。
抱着自己心爱的人儿一枕酣眠,其功效就跟吃补药似的,李照神清气爽,心情也格外舒坦。
若是寻常无事,倒想抱着她在床上温存缱绻,但一会还要去相国寺,只得把她唤醒。
“乖乖,起了吧。”
李照说着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了一吻。
江芷若一惊,立刻给吓清醒了。
李照察觉到怀裏的人儿激灵了一下,他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醒啦。”
他声音低沉,是雄性阳刚浑厚的气息,江芷若很荒唐地,竟有一种被宠溺的感觉,心口酥麻麻的,身子又有些发软。
她想要自己穿衣服,但李照不让,睡前怎麽帮她脱下的,这会又怎麽给她穿上。
衣服烤得暖烘烘的,上身一点也不冰人。
也是难为李照能想到这,他身体底子好,火力旺,往年要到落雪时节,怕潮了衣服,才需要用上熏笼,只因小姑娘身子骨娇弱,今年早早就命人备上来了。
就剩一双袜子还没穿了。
她的脚生得小巧精致,他早就知道的,之前神思恍惚,都没曾好好欣赏过,没想到是这般好看,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趾甲盖也染了凤仙花红,雪白的,鲜红的,莹润剔透。
李照不觉就看呆了。
江芷若不是不晓事的小姑娘,推开了他。
杏子眼圆睁,警惕地瞪着李照,意思是不许他再来动手动脚,她自己把袜子穿好,又忙忙下床把鞋穿上了。
所有旖旎的情思,被她这麽一瞪,都散开了,李照却也不恼,只觉得她可爱。
江芷若见他乐呵呵笑了笑,心裏说不来的古怪。
今世的李照似乎真是喜欢她的,这一份喜欢不加掩饰,赤裸明白,这种体验和前世的大相径庭,倒叫江芷若生出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来。
李照唤了婢女们进来,伺候她梳洗了下,然后带她出门,两人坐上马车。
江芷若想着要找机会逃跑的,自然免不了问他一句:“殿下带我去何处?”
李照回是要去相国寺祈福,他一说完就明显就感觉到小姑娘的情绪不对了。
上回在玄都观,江芷若亲耳听到裴阿娇和何霜成说了的,等李照生辰那天,要多多买些鱼鼈水族陪他去放生的。
所以一会裴阿娇也要一起来吗?
江芷若甚恶此人,实在不愿意见她,但一直到了相国寺的放生池,都没有看到裴阿娇出现。
原来清河大长公主病倒了,裴阿娇回去侍疾去了。
天气还不到严寒时候,水面未结冰,一筐筐活鱼被倒入放生池中,欢腾跳跃,翻出片片水花,银亮的鱼鳞在暖阳照射下闪烁着,虽是在萧瑟的冬日,也能感受到生气与喜气。
然而这放生池和外面的河流湖泊相通连,这边给放了,那边的网或许已经张好在等它们了,若不幸再次被捕住,也不知是会被人破肚烹食,还是再侥幸被放。
生死是一场造物游戏,鱼如此,人又何尝不是。
江芷若没有什麽大智慧,勘不破生死,她只是想,上一世自己坎坷短命,遗恨以终,老天爷可怜她,再给了一次机会,而今唯有快意恩仇,清算上一世的冤仇罪孽,方不负人世重走这一遭。
她心裏悬挂着烧粮仓一事,时刻在找机会要逃跑,李照却非拉着她的手一起放生祈福。
李照对放生一事似乎是有什麽执着,前世他当了皇帝,做了更多这种事,甚至还以执法。
百姓有犯罪的,贫民就罚种树,富民则罚交赎罪金用来繁育动物以放归山林。
国家遭天灾兵祸,几近覆灭,那些年百姓们为了活命,伐木和打猎都没有节制,山林湖泊遭到了很大的破坏。
而李照一朝因实施了这一些政策,使得草木禽兽逐日恢複了。
他此时就热衷于放生,前世做的那些除了是出于治理国家的考虑,应该也是有别的心意的。
但要猜他是因为尊崇佛法吧,前世当有一批人自愿出家为国祈福时,他却把他们送去边关服劳役去了。
那一批人当中或许也有志诚要出家的,但多数却是因为当和尚可以逃避徭役,而李照应对的手段也是铁血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