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里女人的齐心协力下,祠堂很快被收拾了出来,分割出了三部分,中间是客厅,右边是卧房,左边是用饭的地方。
竭尽整个莲花村的物资,她有了一张稍显陈旧却很结实的四柱架子床,床帐成套是丁香色的,上面绣着蝴蝶扑花,一个竹编的枕头,一张竹编的凉席,一条酱红色的薄被。
靠窗的位置还放上了一个梳妆镜,同样没有精致的花纹却显得很结实,镜子是铜质的,照人时是模糊的。
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
村长家的闺女吴绾绾送来了一套雪青色的襦裙,据说这是莲花村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了。
在这具身体的母亲吴杨氏的帮助下李秀清穿戴好了,又觉头发碍事需要扎起来,这时吴杨氏拿出了一支祥云乌木簪,她语带恳求,“为娘、不,下民能为您挽发吗?”
李秀清一顿,点头,安静的坐在了梳妆镜前。
“你别恨我。”
吴杨氏一边拿着梳子轻轻梳着李秀清的长发一边流着泪道。
不,我不恨你。在狂风浪卷的大环境下,你一个没有什么地位的女人又能决定什么呢。
所以十月怀胎生下的双胞胎孩子你护不住,养到十六岁的大女儿你也护不住。
“我也没有办法。”
吴杨氏呜咽。
李秀清不想听她呜咽的哭声,于是把目光放在了她捏着梳子的手上,她的手是干瘪粗糙的,真难看。
却从心底蓦地涌上了一股酸涩。
“你
是大命的,得了巫神的喜欢,你以后会好的。”
吴杨氏挑起李秀清鬓边的两缕发挽在脑后,稍稍固定了一下祥云乌木簪就停了手,两只眼睛红红的望着铜镜里模糊的人影。
“真漂亮,要是没有这胎记就好了,你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胎记?”
李秀清仔细对着铜镜照了照,确实在右眼角处看到了青色的符文胎记。
“这是巫的标志。”
李秀清微笑。
就在这时吴绾绾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面带恭敬,“巫师,可以用饭了。”
李秀清起身跟着吴绾绾去了隔壁饭厅,就见一张黄木圆桌上放了三个乌漆墨黑的……
“这是地瓜?”
李秀清不确定的问。
吴绾绾蓦地跪下了,面色惶惶,“巫师大人,村里实在没有吃的了,求您别生气,我爹已经让人去别的村里借了。”
“起来吧。”
李秀清转身走了出去,这才有心思认真打量莲花村,入目一片枯黄,泥墙、泥路、茅草顶,哪一处都是干的,干的让人绝望。
走在路上她见一个干瘪的老人坐在门槛上,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孩子嘴里含着老人泛黄黢黑的手指,小嘴红润,一裹一裹的。
她没有看见老人的脏,她只看见了老人的血。
又往前她又见几个孩子趴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似乎在掏蚂蚁窝,手指往地上一捻往嘴里一送,就开心起来,不停的咽口水。
吴绾绾和吴杨氏安静的跟在后面,神色
恐慌不安。
一辆马车从村口驶了进来,忽的就从阡陌巷子里冲出了好些手里牵着孩子的大人,有母亲牵着女儿的,有父亲牵着儿子的,还有一个正当壮年的汉子头上插了一根草就走了过去。
吴绾绾一声哽咽也走了上去。
“你去哪儿?”
李秀清拦住吴绾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