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珍儿随阿舅去任上,不留在长安,在她意料之中,黄珍儿虽是闺阁女子,志却不在闺阁,有她陪着阿舅,她也放心些。
若非成了亲,阿舅此番也不会回长安,延挨到过了十五,已是难得。
每回阿舅离开,她母妃都舍不得,母妃不便出宫相送,时常是她去。
次日坊门才开,薛虎一扬马鞭,催马穿过坊门。
青罗掀开帘子,看了眼扮作男子,骑马随行的杜仲。
阿宝得知杜仲要远行,大哭了一场,不肯放她走,夜里搂着她的手臂,与她同睡,怕她趁她睡着偷跑。
鸢娘哄了许久,才哄得她松手。
杜仲虽也舍不得,更多的却是雀跃。
那日自阿舅府上回来,她进门便屈膝一拜,“公主大恩大德,小的无以为报,来世自是结草衔环,今生亦当尽心竭力,为公主分忧。”
春杏、秋叶听她一本正经说出这番话,都有些好笑。
青罗问:“我虽望你能去军中历练一番,但还是要问过你的意思,军中苦累非同一般,你怕么?”
“不怕!”
杜仲直摇头,漆黑的瞳仁中光彩熠熠,“能去永兴侯麾下,小的做梦都能笑醒。”
青罗命人打了一把剑,杜仲爱不释手,此刻正悬在她腰间。
永兴侯一行轻车简从,已在城门外等候。
青罗一向不喜送别,好在这等场合极少。
此去路途遥远,天尚严寒,黄珍儿竟也做男子打扮,弃车乘马。
青罗还是头一回见她扮作男子,出乎意外的英气,难怪当初在军中阿舅未能识破。
薛偡去过宫里拜别薛贵妃,想是已听说了,问:“罗儿,你与驸马和离了?”
“不错,阿舅莫要多想,前回我说谢大人待我甚好并非虚言,”
青罗笑笑,看了看黄珍儿,“我与谢大人和离是因脾性不合,再好的人,若是脾性不合,也难长久,阿舅舅母应当明白的。”
薛偡颇以为然,见她神色如常,并无忧虑,便没多问。
倒是黄珍儿迟疑道:“谢大人自小寄人篱下,与家中又几无往来,性情是比旁人沉静些。”
青罗一怔,与家中几无往来?
黄珍儿显是以为她知情,没继续往下说。
青罗不好再问,想想问了一句周世悯。
周世悯与谢治尘同为一州举子,又在黄别驾治下,黄珍儿似乎与周世悯打过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