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虎自觉手下在肥羊面前丢了自己的脸,很不客气地一人甩了一个耳刮子,不耐烦地道:“嚎什么丧?你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啊?”
几个土匪捂着脸哭号道:“大王,都不是,是咱们寨子起火了!”
王金虎骤然大惊,酒顿时醒了大半,他匆忙跑出屋子一看,虎头帮大本营所在的位置果然火光冲天,显然火势凶猛。
一个土匪道:“大王,定然是秦氏那个娘们耍了调虎离山的诡计!咱们此刻全速回援,说不定能截杀秦氏于半路!”
“不!”
王金虎能当上大当家执掌虎头帮,与秦夫人分庭抗礼多年,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值此危机时刻,他虽焦急恼怒,却仍保持住了冷静,“秦氏一向狡猾歹毒,咱们山寨易守难攻,她此刻说不定正埋伏在山中,之等着咱们匆忙回援,她好借地势一网打尽!”
“那咱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么?!”
“谁说咱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了。”
王金虎冷笑,“秦氏自己不还有个寨子呢么?”
一个簇拥在王金虎身侧的土匪恍然大悟,“大王你是说,咱们既然寨子毁了,咱们干脆和结义寨换个家?”
“不错。”
王金虎道:“结义寨人马此刻既然在我山中,那他们老家必然空虚,咱们趁机抢了来,秦氏久候我等不至,必然返回,咱们再伏击他们于半山腰,剁了她的狗头,以报今日纵火烧家之仇!”
“大王英明!”
此事宜快不宜迟,王金虎当即带着一众人手直奔结义寨而去,只是此时更深露重、不见五指,即便王金虎命人点燃了熊熊火把,也只能照亮方寸之地,加之结义寨所在之地亦是险峻难行,浩浩荡荡一行人在山间踟蹰前行,直到凌晨时分才遥遥望见结义寨的角楼。
王金虎喘着粗气,一看天色已然不早,他生怕这边还没攻下寨子,那头秦夫人又带人返还,被两头夹击,心头一时焦急万分,也不再派人先去探路,直接高举手中砍刀大吼:“弟兄们,给老子杀!!”
虎头帮的土匪们嘶吼着朝结义寨攻去,然而未待打头阵的那一波人跑出几步,忽然一阵急促的石头雨从天而降,将众匪砸了个人仰马翻。
前头漆黑一片的丛林中探出几十个人影,其中有人大喊:“王大当家,咱们等你很久啦!”
那几十人都纷纷大声嘲弄地笑起来,同时手中抛石不止。一个虎头帮的土匪不幸被砸中天灵盖,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咚”
声,他最后想,脑袋好疼啊,随即便觉眼前彻底黑了下去,整个人都软倒在王金虎脚底。
王金虎一脚踹开那具尸体,他此刻极度惶恐,耳边一开始只有手下众匪的惨叫哀嚎,渐渐的便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咚咚,一声重过一声。
什么谋划、什么大局,此时求生的欲望压倒过一切,王金虎掉头就跑。
其他虎头帮的土匪眼见大当家都脚底抹油了,自然跟随,数百人在狭窄的山路上你推我搡,生怕自己跑得慢了。很多土匪没被石头砸中,反倒是被自己人在慌乱中随手推下了山。
秦夫人仰头隐隐看见山崖上有人影惨叫着坠落。
谨遵文照的吩咐,她在山脚埋伏很久了,亲眼看着王金虎带着一大堆人气势汹汹地匆忙上山,此刻又如受惊的牛羊一般慌乱逃窜,她默然很久,终于露出了快意的笑。
秦夫人大喝一声,“王金虎,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姑奶奶到底在哪儿!!”
王金虎惊惶地循声望来,迎接他的却是一片明晃晃的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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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制结义寨多年虎头帮终于被己方彻底歼灭,结义寨尽获其粮草财宝,面对这难得的大胜,秦夫人当即召开盛大的庆功会。
于是凌晨时分,一群土匪们在结义寨的空地上大吃大喝、群魔乱舞。
文照则蹲在角落里狂啃鸡腿,周棠端详了许久她狂野的吃相,默默将自己碗里的鸡腿也夹到了文照的碗里。
“文君?文君?我们的大功臣在哪儿呢?”
秦夫人喝得面红耳赤,抱着个酒坛子到处飘来转去,可算被她找到了文照,大笑三声,一把将嘴里还叼着半个鸡腿的文照薅了起来,“文君,来啊!一起奏乐一起舞!”
文照糊弄着陪她转了两圈,反手将秦夫人拽住,“夫人,在下有两个不情之请,不知夫人能否答应。”
秦夫人豪气地一摆手,“文君对我结义寨恩重如山,莫说两个,就是……二十……二百个要求,只要我做得到,无有不应!”
文照笑笑,“只要两个。”
她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桩,希望夫人能派人护送我们到并州上郡郡府。”
“没问题!”
秦夫人一派胸脯,“原该由我亲自护送二位的,只是虎头帮刚灭,我不得不留下来扫尾……但两位放心,我一定派寨中最顶尖的好手护送二位平安到达上郡!文君,第二个要求是什么?”
“这第二个要求么……”
文照拍了拍秦夫人的肩膀,“等天亮你酒醒了再跟你说。”
说罢,熬了大半夜总算吃饱喝足的文照也没心思继续看土匪跳舞,冲周棠招招手,他便跟了上来,两人一起往暂住的客房走去。
嘈杂声渐渐远去,只剩火光依旧晃眼,周棠借这火光看见文照的眉头渐渐紧簇,忍不住问:“怎么了,可是突然觉得虎头帮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
文照一脸严肃地道:“这几天吃得太寡淡,一时吃多了荤,肚子有些疼。”
周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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