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过到底是个有脑子的姑娘,片刻安定下来。拜过祖父,又给太子请安。好一通废话,方才得了祖父应允,和太子单独说话。
府中专司小娘子见客的偏厅,顺洞开的窗牖看去,花房春意盎然。
刘三娘看向那株春兰,如野草一般的嫩叶,簇拥细小花瓣,翠色欲滴。
“三娘子,先前给你的信,可是收到了?”
太子的话,咬牙切齿。
刘三娘目不斜视,继续看向春兰,“殿下,稳重。收到了如何,未曾收到又如何?左右她崔二娘子已是皇后。关节时分,太子殿下还是避嫌为好。省的惹出什么难听的话,到时候成了大邺新闻,陛下难堪,殿下不稳。”
她稳稳当当,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倒。
杨琮气得嘴角抽搐,“我让你稳住崔二,省的她出个什么祸事,你就是如此办事的?别忘了,你我之前的约定。”
威胁,明晃晃的威胁。
刘三娘轻笑,“打从流言开始,她河间侯府闭门谢客,连最小的公子也勒令不准回府,我也是没法子。”
太子无法见到崔冬梅,更遑论她个刘三娘。
许是明白自己错怪,杨琮不复方才的逼问,歇了歇又问:“陛下成亲定在九月,有些时日。这段时间,你在宫外,好好看着崔二,莫要再让她生出什么祸端。那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你若是这点子事情都做不好,那我可就得好好想想,刘三娘子聪慧机敏的名声,到底从何而来。”
刘三娘见他咄咄逼人,话里话外看不起崔二,可那人眼神中却又有着被人夺去心爱之物的伤怀落魄。
一时拿不准太子的心思,佯装不解,确认道:“事到如今,难不成殿下还想着她崔二的好?她要是成了皇后,你我成亲,日日拜见母后,可有的是苦头吃。”
杨琮一脸晦气,“谁说不是,我原本想着,陛下那样的人,任谁说话都不好使,可偏偏她崔二有本事。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我只希望你好好看着她,千万不要再叨念过去。”
刘三娘心中冷笑,原以为太子多喜欢她呢!当即小声应下,“太子殿下放心,我会好生处理。”
杨琮再次强调:“多看着点儿崔二,她行事冲动没脑子。若是可行,你时常给崔二递帖子,去河间侯府走动走动,说说话。”
这事儿他已经吩咐过一次,现在又再次提起,刘三娘觉得杨琮怕是脑子坏了!
“太子殿下,我和崔二娘子相互看不上,这事京都贵女知晓者不少。时常送帖子探望,我做不到。余下的,探听探听消息,替崔二娘子描补一二,可行。”
杨琮蹙眉,“你,罢了罢了,我自己再派人便是。”
哼,这是脑子又回来了!
太子杨琮走后,刘三娘撇开丫鬟伺候,独身一人走向花房。
花房中的花草,并不名贵,如她刘三娘一般,不过是乡野随处可见之物。可这样的乡野之物,她偏要登上高处,做天下女子的表率。
刘三娘因生来不凡,三岁念诗,六岁成诗,在府中属于独一份的存在,这花房便是她十二岁那年,得了通草先生雅集夸赞,祖父特意赏赐的。
彼时,她很是开心,在这小小庭院中,还是女眷见客的偏厅中,她有了自己独特的地位。
不论府中何人,但凡是个女眷,都能看见她的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