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放弃他了。”
“有没有搞错啊,你们是被他收养的,我是他亲儿子!我有权利说停,有权利签字!”
听到曹文瑞如此狡辩,容念深吸了一口气,堪堪忍住失控的冲动。
他的过往并非全是悲惨基调,回想起来却令人无力。
老院长待他好,见他咬不动苹果,会用小勺子把果肉刮下来一点点喂他。
他年纪小小尚不懂圆滑,嘀咕了声酸,不小心换来老院长自责的叹气,从此自己学会了撒谎。
得到了温暖,容念想给出报答,在老院长为了福利院奔走时,尾随在后试图找机会帮忙。
可他看到老院长佝偻着腰,面对诸多白眼和冷落,极力地拉拢着商人们捐款,之后回到福利院,却又强自摆出笑脸。
容念假装没见过对方的狼狈,回以了灿烂的微笑,从此自己学会了装傻。
在跌跌撞撞中,在不少教训里,他以为懂得了如何保护自己和他人。
然而这种自以为是被一场车祸撞得粉碎,院里的小妹妹被货车撞得失去双腿,司机给不出赔偿,耍赖般嚷嚷着要坐牢。
他面对女孩的绝望、律师的敷衍、院长的伤心,什么也做不到。
院长为了讨个公道四处求助,上了年纪被累出了陈年旧疾,在路边不省人事,整个事态雪上加霜。
治病和吃药已是一笔庞大的开销,抢救室的一天需要多少钱,这对初中刚毕业的容念而言,是个天文数字。
他麻痹了自尊去借钱,挨家挨户地道谢和解释,每天都说到口干舌燥,最后还是差一大截。
那时候是陆岁京带回来了一笔钱,没有解释来历,拉上他就去医院,然后碰上了混不吝的曹文瑞。
他们拼尽一切想拯救的院长,被曹文瑞不假思索地签了放弃治疗承诺书。
当时容念整个人和疯了没什么差别,哭着晕过去,再浑浑噩噩地醒来。
一摸面颊全是眼泪,朦胧间,感觉到泪痕被陆岁京用纸巾轻轻地擦拭。
容念恍惚地躺在床上,捂住眼睛作势撇开头。
陆岁京伸过来的手落了空,继而天旋地转,整个人被用力抱住。
具体怎样容念已经记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一定抱了陆岁京很久,也埋在陆岁京肩头哭了很久。
陆岁京肯定非常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拍着他的后背,喊他“阿念”
,跟他说“别怕了,我永远和阿念在一起”
。
待到容念的状态恢复了些,老院长的葬礼上,他和曹文瑞打了一架。
说是撕咬也不为过,他遍体鳞伤,曹文瑞也没好到哪里去,从此两人针锋相对。
再之后,容念不再打架。
他现暴力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要收拾曹文瑞,还是举报那人混迹的不良场所更管用。
可是两人的争端很快便戛然而止,曹文瑞吞了福利院的钱逃之夭夭。
很长一段时间里,容念做梦都想把对方千刀万剐。
如今曹文瑞就毫无反抗之力地倒在自己面前,露出的脖颈是那么脆弱。
但容念只是活动了下手指,骨节有意出响声,动静并不夸张,已经把曹文瑞搞得瑟瑟抖。
他没有动手,道:“陆岁京什么时候找到你的?”
曹文瑞道:“那小子居然是富豪的亲儿子,他那疯的娘看来挺有姿色……”
话说到一半,被容念狠狠揍了拳肚子,后半句话直接咽了回去。
“我说,他什么时候找到你的。”
容念道。
曹文瑞有气无力道:“前不久,我帮人管赌场,偶尔做点跨境直播生意……有天刚喝完酒要回家,他就在我房间里坐着,吓得我把枪都上膛了。”
“栽你手上我认了,被他找上门,老子真的搞不懂。”
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