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来说,她像只一时闹脾气的小猫,只是去外面逛了一圈,他确信她会回来找你,所以这一路遇见谁,他都不会在意吗?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喜欢,喜欢一个人远没有表面上的美好,它往往伴随着恶劣的占有欲。
淮雾吸了吸通红的鼻尖,手背用力抹去眼角的水意,把剩下的活咽回肚子里:“对不起,我可能一时半会没办法接受单独跟你前往琴岛,这件事我会跟节目组的人员说清楚,抱歉。”
她不一样
最后那句话几乎耗尽了许淮雾最后的力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拖着虚浮的脚步强撑着回到房间的。心髒好像变成一颗被死命挤压的西柚,汩汩往外冒着酸涩的汁水。
人总是记吃不记打,对于喜欢的人永远不会记得他让自己摔过的跟头。她又一次跳入爱丽丝的仙境之中,她甚至在想,只要祝听廊说一句不是,她就可以说服自己相信他。
可他就是永远坦蕩而恣意的人,甚至不屑于给她一个谎言。这一次甚至远比高中时期更狼狈,这场仙境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个t人的独角戏,她不是爱丽丝,更没有无条件偏爱自己的疯帽子。
他们都知道,游刃有余从来不是喜欢,举棋不定、犹豫不决才是它的本质。
情绪极速液化成酸涩的液体,在喉间翻涌,又滚烫地从眼眶里漫出来,从脸颊一路下滑。
眼看着许淮雾红着眼眶丢下那句话,祝听廊忽觉心里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烦躁地出了门。日常出行为了保密性大多时间都乘坐公司安排的保姆车,但为了他个人行程的方便,他自然有辆私人的科尼塞克。
蓝黑色的跑车隐匿在树影之下,祝听廊整个人仰坐在靠椅上,指骨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个打火机,似乎连晚风都在跟他作对,齿轮摩擦,跳出的荧蓝色火焰不过几秒就熄灭。
他发现,自己对于许淮雾的感情好像愈发难以克制。曾经有那麽几个时刻,他想问问她,是不是喜欢云霁?
好像又回到了高中那会,看见她跟其他人亲近,心底有不轻不重的东西咯着,像是块悬在梁上的冰淩缓慢地消磨着。
细水就意味着长流,但因为时间的拉长而不可避免会被稀释,他以为自己因为许淮雾而産生的情绪波动会随着时间变得迟钝麻木。可偏偏,再次遇见她,他所有的自制力都在一瞬间瓦解,那股情感甚至比十七八岁那会更加热烈。
那天晚上他明明感觉得到她的情绪,也知道她是一时兴起,可他还是遂了许淮雾的愿。他从来都拒绝不了她,只要她想要,只要他有,甚至包括他自己。
她对自己无意这件事对于祝听廊来说其实没有那麽难以接受,哪怕有些人生来就得天独厚,也没办法事事顺心,那样太圆满了容易折寿。他想,就算许淮雾不喜欢他也好,身边有个光风霁月的能让她开心舒服的人就行。
可云霁分明不是这种人,他忽而想起前段时间无意看见他跟一个齐肩发的女生起了矛盾,他不是个爱管閑事的人,低颈说了句无意叨扰便离开了。只是女生找到他,拜托他把他们的关系保密,又讲云霁并不是个好的恋爱对象,起码对许淮雾来说。
“你喜欢她,对吧?”
nana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轻松些,“我也算有了大明星的秘密了,所以,我们互相给对方保密吧。”
那天他无意听见两人争执时提起双方父母,哪怕祝听廊没有去深想背后的意思也不难猜出他们的熟人关系。
她说自己跟云霁是重组家庭认识的,但因为一些原因双方父母并没有走到一起,两人却在相处中互生情愫。可这种关系下的感情岌岌可危,更难以被他人接受,所以在节目上他们只说是对方的前任。
一阵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破一室寂静,祝听廊捞起副驾驶上的手机接起,瞥了眼后视镜,单手转动方向盘给人让位。
手机里头传来陆遇北的声音:“给你攒了个局你不来多没意思啊?还是你金屋藏娇呢舍不得出来了?”
不知道那个字眼戳中了祝听廊的笑点,他笑得肩膀轻耸,啓动车子:“那去呗。”
混沌的霓虹灯模糊了整座城市的轮廓,偶然有只小鸟驻足停留在街边法式梧桐潮湿枯败的树枝上,被疾驰而过的蓝黑色跑车惊得腾空而起,一路直达目的地。
这样显眼的跑车在南淮并不常见,祝听廊下了车就见服务生迎上来要帮他泊车,他把车钥匙抛过去,大阔步走进门。
他推门而入时看见陆遇北没个正形地窝坐在沙发上,怀里半躺着个穿旗袍的姑娘,声音也像是从软缎里滑出来的一般,跟他打招呼:“哥哥好呀。”
“……”
他下颌轻点,算是跟人打过招呼,眸光从她身边的陆遇北漫不经心地掠过,后者明白他的意思,手掌摩挲了下女生的肩膀:“你先出去吧。”
女生点头,身姿娉婷地起身离开,顺手带上了门。祝听廊忽觉有些热,擡手接了衬衫顶端的两颗纽扣,锁骨线条若隐若现,手掌提起桌上的伏特加,酒液汩汩流出。
“知道你不喜欢闹腾,他们在楼下。”
陆遇北解释道,目光落在他手背凸起的青筋上,感觉到他四周那股戾气:“心情不好?”
祝听廊没搭腔,仰头一口气喝完杯中的酒液,他酒量不太行,顿觉喉管有种火烧火燎的感觉,后背卸力靠上沙发。他这会儿完全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脑子时不时冒出来许淮雾眼眶含泪的一幕,那眼泪烫得他心里一阵烧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