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先生满面纠结,还试图晓以大义:“小慧,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闹了!就算当时我把老太太去世的消息告诉你,又有什么意义?你能放着小烬不管,飞回去吗?”
陈一慧惨白着脸,眼里都是血丝。
许先生往前一步,继续洗脑大业:“反正人都没了,你眼巴巴赶回去也不能尽孝啊!孩子才是咱们的明天,小烬还不到二十岁,还有大好的前途呢!现在给他治病才是最要紧的,死者就入土为安吧。人这辈子就是得有所取舍,忠孝难两全,小慧你明不明白啊?啊?”
忠孝?
周青尧在走廊拐角处靠墙倚着,探出头来揿了揿眉毛。
就这俩人,还讨论忠孝呢哈。
陈一慧好一阵子没说话。自打陈烬生病,她的气色就一天更比一天差,整个人都瘦的脱了形,唇色苍白毫无血色,就眼睛亮的像藏着把刀子似的。
她直勾勾盯着许天漠看了一会儿,身子微微前倾,好像呼吸都停了。
许先生后背发凉心里发毛:“小、小慧,你……”
陈女士猛抬手,一把把他推出去老远,声嘶力竭喊了声:“滚!你滚!你就是个畜生!”
病房重地,禁止大声喧哗……周青尧把脸扭回来,咧着嘴,轻轻摇了摇头。
大庭广众,许先生丢不起这人,负气而走,留下陈一慧女士自己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哭了好久。
周青尧拖拖拉拉蹭过去,从口袋里掏了张名片递给她:“需要心理咨询的话,打这个电话预约。”
陈女士没抬脸,用手捂着眼睛,大颗大颗的泪珠子顺着手腕淌下来:“我对不起小烬……”
周某人抄着口袋翻了个白眼:“我觉得你们一家人的思维模式真的是有够奇怪。你最对不起的人,应该是你自己才对吧。拼着众叛亲离也要做的事,到最后还是觉得难以坚持了。对错什么的,谁知道呢。错了又怎么样,您就往前看吧,回不去了。”
不知道下午坐在长椅上睡了多长时间,陈烬晚上毫无睡意。其实本来他也无所谓晨昏。
奇怪的是,今晚周某人也没走,在椅子里软趴趴的坐着,手腕撑着下巴,盯着陈烬,一脸的若有所思。
难得周医生这么安分,病房里安静的就跟墓室一样,陈烬在床上躺着,睁开眼睛看到一片白芒芒的光线,伴着一重一重的虚影。
“喂,你还在吗?”
周某人懒洋洋挑挑眉:“啊。”
“几点了?你怎么还不走?”
“现在……”
周医生看看表:“快十二点半了。我不是得陪你吗?”
陈烬:“我不需要。”
周某人翘着二郎腿,很大爷的摆摆手:“咱谁跟谁啊,不用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