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这场手术已经持续了十几个小时。
那医生看起来有些着急,眼睛不停地在走廊里寻找着人。
“您好,请问是融腾家属吗?”
他终于走到融玉衍面前询问道。
融玉衍和宋寒同时点头,然后跟着医生的脚步走到办公室。
“你这个情况有点复杂,现在就是要转icu观察,大概算了一下一万六千多一天,可以接受吗?”
站在办公桌前的两人倒吸了口冷气。
“我可以问下吗,大概要住几天?”
融玉衍用手将自己支撑在木质桌上。
医生喝口保温杯里面的水,呸掉茶叶说:“这个也不好说,快的话一两天,慢的话可能……”
“行。”
宋寒的声音从融玉衍头顶上传来。
“那你签一下单子。”
医生将一张白色的签订单推给宋寒。
笔尖划过粗糙的纸面,沙沙声在六月的声声蝉鸣中格外突出。
融玉衍的目光一直盯着宋寒白色的衣领,办公室内的老式空调不怎么制冷,宋寒沁出些汗,布料紧紧贴在胸口。
正午,融腾被推进icu室。
宋寒在icu室外说:“我记得……几年前你爷爷也是这样子进了icu。”
融玉衍的回忆瞬间拉回到高二。
那一切都仿佛历历在目,熟悉的灯光,熟悉的消毒水气味。
他吸了吸鼻子,忍住哭腔说:“如果爸爸也去世了……那我可真就没有什么亲人了。”
没有亲人。
宋寒几乎没怎么往那个方面去想,他有些恍惚,似乎认为自己身处着充满爱的环境是一种常态。而仔细思索过往的所有事,的确是如此。
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融玉衍被赵钰柯发现是同性恋之后被赶出家门那件事。
真的,他受到的爱太多了。
“这些年……爸爸对你好吗?”
融玉衍下意识摇摇头,又点点头。
宋寒叹了口气,坐在金属椅上埋头看地面,脑补他缺席的这些年。自动售货机发出“滋滋——”
的噪音,惹人心烦。他忽然注意到融玉衍脚上穿的鞋是不久前自己送给他的,挑起话端:“某人不是说不要我的礼物吗?怎么出尔反尔呢?”
说到这个,融玉衍当即炸毛:“作为你的男朋友还不能穿吗?我当时又没和你在一起,和现在的情况不相符好嘛!?”
宋寒轻笑:“可以,必须可以,我的小男朋友在我鞋子上画画都可以。”
出尔反尔的某人轻声“啊”
了一句,“那不行,好端端的鞋子不能这么糟蹋。”
说完,融玉衍看向icu室,虽然有一墙的阻隔,但他或许也能看出点什么来。
“爸爸也许不行了……”
融腾自从经营自己的棋牌室以来,就成天成天烟酒不断,连着几天通宵,钱也没赚多少。
果真,五天后,融腾的生命特征不稳定,心率异常。
“家属?家属?快穿防护服进来!”
融玉衍最后一次见到父亲就在那次。
病床上的融腾满脸病态,只剩皮包骨。
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流,打湿了t恤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