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没有爱不好,但太想爱了,反而会更失望——
源在收拾行李,他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去威尼斯是早就定下来的,在他们还情浓的时候。
“我不想去了。”
他说。
源二少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花泽类又重复了一遍,源二少的脸挂下来,绕到他面前,语气温和,但带着丝丝危险的气息,“类,我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花泽类抬眼毫不畏惧地盯着他的眼,“能陪你去的人应该不止我一个吧?”
源二少的眉皱起来,脸色愈加难看,声音冰冷,“你有完没完?”
花泽类将视线转向电视屏幕,又漠然地重复一遍,“总之,我不想去了。”
源二少的眼睛虚了虚,正要说话,门铃响了,并且非常有毅力。
源二少转身收起脸上的表情去开门,门口的人出乎意料是一头银色短发的成川雅。
“你怎么会来这里?”
源二少拧起眉,显然有点不高兴。
成川少年视若无睹,骄傲地挑挑眉,“我听说你回来了,不请我进去吗?”
源二少根本没有让开身子的意思,“什么事?”
成川雅也生气了,“自然是有事——怎么,好歹我们也算前情人吧,犯得着这么无情吗?我又不会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你,我还没那么贱!”
他话还没说完,就已经闪过源朝光的身子,走进房子,然后,自然与坐在沙发上的花泽类对上了视线——
成川雅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掀起了一个艳丽又讽刺的笑,“啧,我说你干嘛不让我进屋,原来金屋藏娇——”
即使嘴上说着刻薄的话,浑身上下的打扮也是朋克味十足,但这依旧是个夺人眼球的少年——源二少阅人无数,还真没有碰到过比成川雅更漂亮的。
成川雅转头对二少揶揄道:“新欢么?”
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花泽类,然后眼里慢慢荡开恶毒的笑意,走过去可爱地蹲在沙发边,两只手攀着扶手,抬头狡黠地注视着花泽类,“呐呐,你好像是f4里的花泽类——初次见面,幸会,我是过去式,成川雅,哦,现在应该叫笠世雅才对——”
花泽类的抓着遥控器的手指瞬间收紧,脸上却不动声色。
成川雅却还嫌这样不够,“你大概不知道我吧,也对,二少的情人前仆后继我又算什么呢——给你一个忠告哦,千万别陷下去——因为有人告诉过我,这世上啊,三件事不能信,政客的承诺,婚礼的誓言,源二少的情话——”
花泽类抿紧嘴角,他的心情就像他的脸色,阴沉晦暗得仿佛一件被锈迹啃食的铁器,麻木沉默地应付着面前这个少年不怀好意的聒噪,然后扯开嘴角,冷漠强硬的话从他嘴里吐出——
“你很碍眼,请你离开。”
成川雅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没料到这个看似温柔的人会说出这样不留情面的话。他愣了愣,冷着脸,站起来,转身,对上源二少无动于衷的脸,一种愤怒委屈升腾,他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轻蔑嘲讽的笑,然后走出房间。
源二少看看花泽类,也跟着走出去——
成川雅站在电梯门口,看着紧闭的电梯门露出艳丽的笑容,语气轻佻,“你那个新欢花泽类也不怎么样嘛。”
源二少嘴角翘翘,略带轻讽,“有意思么?”
“有意思!”
少年霍的回头,紧盯源朝光的眼。
这是源朝光第一次直面成川雅的恨意——原来这个少年是恨他的,只是一连串的变故,让他将这份恨意沉沉地压在心底,以洒脱轻佻的态度对他,以为自己终究有一天能够忘却,却在今天猝不及防的爆发——
“我不开心,为什么要让别人开心?”
像是赌气一般,他甩开源朝光要拉他的手臂,一步踏进电梯。
源朝光跟着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狭小的空间只有他们俩人,少年失却了刚才的尖锐,沉默地望着虚空,清瘦的身姿,脊梁却挺得如同标枪,倔强又美丽。
源二少点了支烟,靠在电梯扶手上,“那么,你是来告诉我你的答复的?”
少年拧着头,不看他,等了很久,才开口,声音干涩,异常艰难,“你知道的。”
他终究选择了出道,抛弃了曾经共患难共欢乐的伙伴,背叛了说好永远在一起唱歌的誓言,而嘉露莲则选择了跟乐队共进退。他永远也忘不了秋吉、阿列、嘉露莲他们的愤怒、失望。作为补偿,他依旧将别墅借给他们作为练习场所,可惜等他再回去时,屋子里空空如也,他知道他们走了,他们的自尊不允许还留在背叛者的家里——一切都好像回到他刚被赶出成川家,一无所有——那天晚上要洗澡的时候,发现连沐浴精的瓶子都空了。只好在沐浴精的瓶子里灌足够洗一次份量的水,用力摇晃,半透明的瓶子里充满小小的泡沫。
这就是他成川雅,稀释掉最后仅存的温情残骸,从此以后,他将一个人坚定而孤独地走下去。
源二少笑了,微微躬身,凑近少年,伸出手捏紧成川雅的下巴,带着点儿欣慰的语气说:“雅,稍稍让我有点刮目相看了。”
源二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花泽类侧躺在床的一边,感受到那个人掀开被子躺进来,还带着冷气的鼻尖拱过来,亲亲他的耳垂后颈,然后闭眼睡去,很快呼吸平稳。花泽类睁开眼睛,无比清醒,没有一丝睡意,他坐起来,扭头看那个人的睡颜,看得眼睛都酸涩了,才起身,光着脚走到酒柜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这是他最喜欢的酒,每天都当白开水一样地喝。他曾经非常担心他的胃,烟酒无度,嘴又挑,又喜欢吃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