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老惊喜道:“此事当真?温小友此举与我不谋而合!”
温以良无奈笑看了下自己夫郎,知道他最是敬重行伍之人,否则也不会四个护院里三个都是当过兵的。况且他看似暴躁脾气蛮横,实则最是心善,应当是支持易老的。
果然还不等他先答应,孟哥儿就先说漏了嘴。
但这也无妨,他原本就没打算拒绝,也知道不好拒绝。他所发愁的其实是别的事。
自己如今还未与夫郎圆房。此事涉及边关,搞不好自己怕是又要离开一段时间,真是很不情愿啊。
他在心里长叹口气,犹豫不决,在易老看来却被解读成了另一种意思。
易老接着道:“小友放心,你的医术有我和姜老、陈老联合举荐,为朝廷培养人才这事非你莫属。该争取的我们也会为你争取。就是时间不多了,耽误不得。另外还有酒精制法的事情,工匠已在路上,后日便可抵达,若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老朽也不愿意过多劳烦温小友啊。”
羊毛不能逮着一只羊薅啊。
教授酒精制法?温以良听闻立刻想到一个人,随口道:“我这里倒有一个推荐的人选。”
“哦?不知是何人?”
温以良与孟煊对视一眼笑了,“正是本地名酒‘闻风醉’的发明者,景氏酒铺的景老板。”
景老板是个酒痴,前段时间就已掌握了医用酒精的详细制备方法,并且他夫君姜戈也是行伍出身,想来不会拒绝朝廷这一桩请求。
至于易老说的另一件事,温以良思考片刻后道:“此事我还得仔细斟酌。不是不给易老面子,能为朝廷做事,那是温某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幸事。但事关边关十几万将士性命,温某难免忐忑,可否三日之后再给您答复?”
“那是自然!”
易老理解,和蔼笑着,“若小友同意了,我马上向朝廷上书,该给的一样不少。还有回春堂也劳烦小友费心,把几个不成器的一并教了吧,届时都去为边关为朝廷效命。”
温以良点点头,正准备告辞,却见易老神色犹豫,便道:“您还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易老尴尬一笑道:“这话老朽都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小友医馆所售玉露,不知能否大批量制作?”
温以良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想要他给边关也供应,但这真的没办法。他的异能不是取之不尽的,于是无奈苦笑道:“易老,非我不愿,有钱赚谁会嫌多呢?实在是玉露的制作颇耗心神,现在每月供给医馆已经是捉襟见肘,实在没有余力了。”
他话说到这份上,易老知道今日收获已经够多了,便也没为难。毕竟玉露的效用实在太好,想必制作肯定不简单,早料到这事不容易,当下也没恼,“是老朽唐突了。那此事就当我没提过。”
从回春堂出来,照样是掌柜的恭恭敬敬送上马车。
门外的百姓见了,无不瞠目结舌,呆呆看着温氏夫夫远去才反应过来。
“难道除了仁和堂,连回春堂也要请温神医出马了?这是承认了技不如人?”
“这温神医医术当真厉害!就是他们医馆看诊极难排队,排到了也不一定是温神医本人看诊,唉,还是要碰运气。”
“是吗?我可听说近来有好些大人物都去了,点名要温神医接诊呢。”
……
议论声被抛在脑后。路上温以良偶然碰到一个突发脑痫的小孩,忙赶去急救,忙活完在孩子爹娘的感谢声中离去后才发现孟煊一直在偷偷以余光看自己。
方才他在想事情没觉察,这会在马上狭窄的车厢里看到孟哥儿忐忑的表情,便好笑道:“孟哥儿,怎么了?有话与我说?”
孟煊咬牙,看了看他语气懊恼道:“温郎,方才在易老面前,我是不是多话了?不应该说医馆开学堂收医徒的事?”
温以良温柔笑笑,“无妨。这事他总会知道的,瞒是瞒不住的。况且此事也没什么好瞒的。”
“我总觉得坏了你的打算。你是不是本不想管这事啊?”
孟煊凤目紧张,总觉得还是自己多嘴。
温以良起身,在颠簸的马车中稍稍挪了个位置,坐近了把孟煊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揉捏纤长五指,把孟煊揉得不好意思。他一手捏着小哥儿下巴朝向自己,让漂亮夫郎的眼里全是自己,认真道:“不,你没有说错什么。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顿了顿道:“我是怕自己才疏学浅,承担不起如此沉重的使命。毕竟事关十几万人的安危,夫君也害怕呀。”
他小小开了个玩笑,孟煊惊讶:“温郎还会害怕?我见你每日接诊那般多的病患,多严重的都有,怎么还会害怕这个?”
温以良不知怎么跟他解释自己此刻的情绪。
其实不是害怕,就是有一点茫然和担忧。
他不是本朝人士,本只想安安分分过自己的小日子,有片瓦遮身,三餐饱腹就知足了。从没想过要担起什么大的担子。
他向来懒得承担责任,之前有一个原身留下的亲妹妹已经是意外了,后来跟孟煊成亲渐渐对对方动了心想要才支棱起来,被迫经营里事业,那更是为了搞垮孟万两家。
如今因为锋芒太露连朝廷也找上门来,这就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更何况,他治病救人的方法并不适合其他人,基本的急救知识也全是拜前世所学,用上了是顺手的事,偶尔教几个医徒也没什么,但绝没有过类似开山立派这样的想法。
易老的意思就是这个,把温氏医馆特有的外伤急救知识广泛授人,培养出能在战场上救人的合格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