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无意瞥见这一幕的李婶赶紧转身避开两人,眼底泛起欣慰笑意。
修
这日阴雨连绵,到了八月,天气一夜之间变冷了。
天色昏暗,清晨起床孟煊在夹棉长袍外加了件外衫,出门发现西厢房还燃着灯,通过窗纸看去,模糊的影子伏在案上,温以良似乎在睡着。
秋意寒凉,他怕人染了风寒就想着去看看。
推门走进去,只见温以良手一手垫在下巴趴在桌上闭目浅眠,呼吸绵长。
面前的桌案上,纸张凌乱,最里面那一沓看样子是新整理好的,墨迹还新鲜。
他无意去看上面的内容,随手帮他把桌案整理好,俯身时长发扫过温以良的脸颊,蜿蜒旖旎。
再起身突然发现男人下巴冒出了一点青色胡茬,眼底也泛起一点淡淡青色,一件墨色外衫胡乱披在身上,衣裳是昨日穿过的。
看样子整夜未睡,也许将近天明才小眯了一会。
窗外响起李婶出门的动静,他才发现自己不自觉盯着人看了许久,脸上一热。
今日是温郎答应给易老回复的最后期限。
孟煊早猜到了温以良的想法,知道他多半不会拒绝。此刻却不免有些心疼他。
温郎本事再大也是肉体凡胎的人,为了这事忙活三日,不眠不休,看样子真的把这事放在了心上。
自己能做的只有支持他,好好照顾他。
寒风夹杂着细雨从窗户间的缝隙吹进来,睡梦中的温以良感觉冷,不自觉皱了下眉。
孟煊伸出手,替他把外衫拢紧,正犹豫要不要喊醒他让他去床上睡,就见温以良眼睫微动醒了过来。
温以良此时头昏脑胀,伏案一夜腰酸背痛,下意识用异能给自己消除了不适,一睁眼就看到孟哥儿一张清丽的脸凑在面前满是担忧望着他,心情很好,嘴角扬起。
慢慢站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背,墨色外衫顺着臂膀滑落,孟煊替他捡起来,絮絮叨叨“昨日一夜未睡,温郎是在忙什么?怎的都不知道顾惜身体。”
温以良一边从水缸取水洗漱,刷牙洁面,一边解释:“在准备授课要用的课本。时间紧,既然要替朝廷办事,少不得要多操点心让朝廷看到我的本事。不然怎么让人家信服。”
清秋的水凉的渗人,温以良洗了一把脸意识清醒多了,“从我手中出去的军医就是要比别家的优秀才不枉费易老一番好意。严谨点总没错。以后到了战场上他们的手上捏的是人命,半点马虎不得。”
“还是得抽空把蔡大方喊回来帮忙,顺便请雾谷派几个大夫过来……”
孟煊一边听他说些细碎琐事,一边整理好丢在一边的外衫放进衣柜点点头。
打开衣柜时他才发现温以良房内的陈设有些过于简朴了。
床上被褥是夏季用过的单层棉被,衣衫也只有常穿的青袍长衫并一套从温家村带来的粗布短打。伸手一摸,薄薄一层布料。
孟煊忍不住皱眉,思量着这两日要加紧制备的秋衣和冬天要穿的棉袍。
温郎常出门在外,除了厚实的棉袍少不得还要备两件锦缎面料外衫;被褥要翻洗晒干重填棉花,还有温婉婉也没有厚衣裳,里里外外的都得找人赶工加急先做出来。
好在庄子上新来了好些善女工的妇人,自己柜子里还有点细棉布可以先拿出来用,三日差不多能能赶出来两套衣裳。
听说张夫郎的手艺就很不错,刚好张铁蛋的身量与婉婉差不多,对他来说应该不难,自己多付一点工钱请人帮忙不成问题。
还有秋冬需要的小帽子、鞋子、围脖、小手帕、小围兜什么的,这些简单,自己和李婶子就能抽出时间做出来。
温郎整日忙活医馆的事恐怕想不到这些,等再过一段时间,药田的事务忙完闲下来,温郎的贴身衣物自己就能抽空做了。
看样子下次去县城交货时还得顺便去一趟布庄买些布料。
他心里盘算着要做的事情,顺手替温以良挂好面巾,没发觉面前的男人忽然站住了,冷不丁一下撞到他后背。
温以良转过身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食指轻点他的鼻梁道:“想什么呢?走神了?”
孟煊好险停住脚步,闻言没多想就不假思索道:“在想温郎的房间太过素净,入秋了夜里会不会冷?”
话音刚落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颊通红。
这话听起来实在太暧昧。
果然就见温郎似笑非笑反问道:“那怎么办?”
孟煊从他眼里看到明晃晃的揶揄,脸红反驳道:“不怎么办!温郎这么大的人想必夜里能照顾好自己,哪用得着我费心!”
温以良伸手一把将恼羞的人半拥在怀里,下巴搁在孟哥儿头顶。
身前的人一头青丝半束,清浅的皂香钻入鼻腔,被孟煊的体温烘得多了几分暖意,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男人声音低沉微哑,下巴上那一点青茬摩挲着头顶,胸腔震动带来的笑意分外明显,“是我需要孟哥儿费心。夜里实在寒凉,若有人暖被窝再好不过。”
这登徒子!怎的这般孟浪!
孟煊低下头,羽扇般浓长的眼睫垂下,手肘用力挣脱他的怀抱,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婉婉。”
便飞快溜走,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怀中人鱼一样跑了,温以良却丝毫不介意笑笑,黑眸中一片笃定之色。
看孟煊这反应想必用不了多久自己便能美梦成真。温水煮了这么久的青蛙,火候差不多了。
用过早饭,温以良陪婉婉玩了一会消食,然后回房把呕心沥血整理好教材装好,准备去一趟回春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