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当初在现代她由宿舍搬到出租屋,再搬去另一间出租屋时一样,每一回她都一如既往地想将之一一改造成自己舒服的样子。
毕竟她切切实实要在某一阶段一直住在那里,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上呢。
她分外庆幸当初曾装点了出租屋,使她最后可以在温暖的小窝中去往另一个世界,而非在光秃秃的一间房。
话说回来,其实江王府也好,陆府也好,归根结底都没她在慈幼局的时候舒坦自在。
她在慈幼局的住处虽窄小昏暗,可那儿有几位宽厚的乳母、天真烂漫没什么坏心眼的许多小朋友,吃穿住都不用愁,她觉着实在是很好的地方。
她在现代卷累了。为了钞票将自己白日的休闲时间统统贡献给了工作,导致只能在晚上偷“偷得浮生半日闲”
,可是到最后却为此殒命。
现下阴差阳错地来到这儿,她没什么经商头脑,所拥有的专业技能虽误打误撞给她赚了些银两,可若想在这寸土寸金的都城之地买座属于自己的宅子,那还真是比去月宫租房子同姮娥为伴还难。
“嘟嘟嘟——”
门外忽传来叩门之声。
她将自己从攀登月宫对影自怜的幻境里抽离出来,端起烛台,起身打开了房门。
就着幢幢烛火,她看清了面前一身月白的江王。
他穿着一身淡蓝的宝相莲暗纹的圆领袍,腰间系着乳白清透的羊脂玉佩。
月华自他冠上披洒而下,映得他肤白似玉,唇红似丹。
倒真叫岁檀一恍惚觉着他像踏云而来的月下仙人。
她看得有些微愣,唇角似张非张。
“小坛。”
面前人开口,声音似环佩叮当。
岁檀回了回神,问:“殿下怎么过来了?”
江王道:“接你回府。后日你我便要大婚了,明日许多事需要准备。”
“这么仓促?”
她脱口而出,却忽反应过来陆夫人不是答应她同江王说清楚么?
她又问,“姨夫人不是说有除却成婚更好的法子么?”
江王道:“其中利害姨母并不知晓,现下这是唯一的法子。”
陆夫人以为只要收岁檀做女儿,许贵妃终究能给陆家几分薄面。
哪里又知道许贵妃并非因怕岁檀被天子看上,而是岁檀实打实窥探了她的秘密——足以令许贵妃哪怕屠灭陆家满门都要守住的秘密。
岁檀怔愣之际,江王已牵起了她的手拉着她向外走去。
后日二人大婚,宫里宫外礼数做尽。
待回至府中,由赞者将二人引入青庐后,岁檀才得以在青庐之中得以喘息。
江王是亲王,王府以他为尊,因此与岁檀共入青庐合卺同牢过后,便又从青帐中出去,与府中宾客一一敬酒客话。
青庐内,虽江王怕岁檀闷热而置了冰块,可在霭霭烛火下,岁檀仍是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