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檀跟在王乳母身后,一块去了隔壁施药局。王乳母抱着小凳子,岁檀上前叩门。
“砰砰砰”
几声,便有人从内将门打开。
开门的是位面容清秀的青年,瓷白颜色,二十出头的模样。
“怎么磕得这么重?快进来。”
青年忙将王乳母与岁檀领去了药堂。
王乳母将小凳子放在桌子上。
那边素麻袍青年从柜台上拿下几瓶药散以及一卷纱布放在小凳子身侧。他正欲上手替小凳子上药,可还未碰到小凳子,小凳子却骤然大哭起来。
青年双手一僵,忙放下手上东西去哄他。
可任凭青年如何用以往对待幼童的法子去哄,小凳子却都恍若未闻,依旧啼哭不止。
王乳母一边致歉,一边帮着去哄。
岁檀有些看不下去,上前扶住小凳子的肩膀,说:“好了,不许哭了。”
小凳子听到岁檀的声音,抽泣声渐渐停止。岁檀这才又从袖中取出一颗小绣球放到了小凳子手中,对青年说:“好了,您来吧。”
小凳子得了绣球,专注地玩着,老老实实由着青年替他包扎起来。
青年长长的睫毛低垂,薄唇紧闭,修长的手指细细地动作着。须臾功夫,他说了一声“好了”
,声音清冷似空谷泠音。
“深夜叨扰,真是麻烦小沈大夫了。”
王乳母忙感谢。
青年已净过手,正用帕子细细擦着:“不妨事,开门行医是为医者的本分。”
“诶,是是,那我们便不打扰了,就先回去了。”
王乳母说完抱起小凳子,又侧首示意岁檀跟上。
岁檀却道:“乳母,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沈大夫。”
“诶,好,那我便先带小凳子回去。你回来记得落锁。”
待王乳母出门,青年问:“姑娘有何指教?”
岁檀道:“听闻古籍上有许多良方,可以医治小儿语迟、不慧。刚才那名孩童如今四岁了,却仍旧不能说话。
“除了他,慈幼局内也仍有几名像他一般的痴儿。不知道沈大夫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岁檀记着先前曾经见过有些文献上写古代也有孤独症、智力障碍的儿童,上面曾经提到过什么“洗心汤”
之类的方剂。她是不懂中医方面的知识,此前也没试过,便也没有想过特地来寻医师去问。
如今正巧来了,面前的青年又一身中药味道,闻着就叫人觉得是位靠谱的大夫。她不由地就想起了这回事来。
小缸子无论如何都已不能再死而复生,然而仍活在世上的小凳子几人倘若一直痴傻下去,境况也不会比死去的小缸子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