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还想吃蛋黄酥和绿豆糕。”
“好,那就一样来些。”
宋三郎对着小贩道。
这两样糕点贵,秀娘忍不住插嘴道:“一样来两个就行了,多了孩子吃不了浪费。”
小贩知道她是嫌贵,脸上就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讥讽,嘴里却是客气,道:“这果子放的时间长,放置阴凉处五天都不会坏,咱家的果子在这一带有名,孩子吃不了,大人亦可尝尝,解个嘴闷。”
“不过娘子若是舍不得银钱就算了,我看娘子穿得体面,也不像是那穷酸。”
秀娘知道大嫂同二嫂在背后议论她小家子气,一时又心疼钱又不想让人看不起,被人激地就要开口。
却听身边宋三郎淡淡道:“不要了,我们走吧。”
那小贩嘴巴却不饶人,低声嘟囔道:“买不起就别买啊,瞎耽误功夫,穷酸破落户。”
宋三郎把孩子交给秀娘,回转身来看向那小贩,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重复一遍。”
男人身高八尺开外,足足高过对方一个半头,不用看别的,仅看他露出的一截结实有力的手臂就知道他的强壮。
宋三郎声音不大,目光亦很平静,只微微下敛的眼角透着肃杀之气。
那小贩不敢多嘴,目光闪躲道:“没,没说什么。”
宋三郎把刚才买的糕点扔到对方的摊位上看,道:“退钱。”
对方痛痛快快退了钱,宋三郎数出一枚铜钱,递给对方,对方不敢接。
宋三郎伸手抓过对方的手腕,把钱硬塞进他手心里,那小贩只觉自己的手腕像被大铁钳子钳住了,生疼,一动不能动,他更不敢动。
只听头顶上方的男人道:“你赚的不就是穷酸的钱吗,吃着碗里的饭砸饭碗,是何道理?”
那小贩吓得连连道歉,宋三郎不吵不闹不掀他摊子,本身就没想为难他,这样的人也值不当的他为难,不过当自己面儿就敢欺负秀娘,当他是死的嘛。
此刻见那小贩道歉服软,也就松了他手,不过随意一攥,那小贩的手腕已经发青。
秀娘在旁边看得解气,宋景辰回身抱起孩子,问儿子:“刚才害怕吗?”
宋景辰握着小拳头道:“不害怕,他骂我们坏话,跟那些邻居一样坏,说我们是穷酸破落户!”
“爹,什么叫破落户呀?”
小孩儿似懂非懂地问。
宋三郎默了一下,道:“不是什么好话,今日爹带辰哥儿去铺子里买糕点,你不是想吃大西瓜嘛,咱们买完糕点就去买。”
一听说大西瓜,小孩儿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了,嚷嚷着快去买西瓜。
西瓜这种金贵东西,地摊上没得卖,需要过了桥去西榆街上铺子里买,有钱的人家整个买,没钱的人家亦可买一小块儿尝尝鲜。
实际上穿越过来以后,宋三郎用了很长时间才能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份,如今随着孩子的长大越来越代入到丈夫和父亲的角色。
既在红尘中,如何能不入红尘,他不能再这样随波逐流地颓废下去,孩子和秀娘需要他。
宋三郎的前世跌宕起伏,自然不可能是单纯之人,亦非多情纯善之辈,他只对自己的小家更认同,对整个宋家的归属感却要弱上许多。
他其实也没多大兴趣替原主承担一切,他照顾妻儿只是因为他喜欢,他愿意,与其它无关。
所以他不会像之前的宋三郎一样,老老实实把赚到的钱全部上交,大哥二哥交多少,他便也交多少,剩下的便交给秀娘保管,用来买娘子同儿子喜欢的东西。
徐老太太知道憨厚的三儿子有了私心,可三个儿子哪个没有私心,说起来老大老二读书考科举这些年花的银子最多,后来谋了差事,赚那点儿银钱还不够他们自己家里嚯嚯呢。
倒是老三,这些年为家里还债出了大力气,如今老三自己有了儿子,想要存一些私房钱也是应该的。
老大老二啃了弟弟这么多年,如今都各自有家了,没道理让老三养他们一家子。
所以,夫妻二人这几年还是攒下些银钱的。
宋三郎说要给儿子吃更好的糕点,是有底气的,秀娘心疼银钱,但想到钱花到自己儿子身上,好像也就没那么疼了。
夫妻俩往糕点铺子走的时候,正好路过一间儿济堂药铺,秀娘忙拉住丈夫道:“三郎,上次娘就是带睿哥儿在这里瞧得病,娘说这家的郎中专门给小儿看病,看得很好。”
宋三郎见药堂门口不少大人带着孩子进进出出,遂点了点头,抬脚跟随秀娘进到药堂。
排了一会儿队,才轮到他们,宋景辰等得焦躁,他看到药堂就会联想到之前哥哥生病时喝的那些黑褐色的药汤,有一次他好奇尝了一口,快把他苦麻了。
留着山羊胡子的老郎中先是给检查一番,见小孩儿唇红齿白,眼睛活泼明亮,舌苔亦粉红湿润,不必诊脉,他已然心中已经有数,这孩子没啥大毛病。
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细细询问了孩子的日常起居,又给看了脉象,才笑眯眯道:
“令郎一切都好,小娃在他这个阶段大多都有他这个症状,不是什么大事儿。家里有条件就多补充些骨头和肉,牛肉为好,其他亦可,也可给吃些鱼虾之类。”
“不过令郎的情况不严重,不补充影响也不大。”
老郎中看他们一家穿着,又补充了一句。
宋景辰在一旁听得两眼发亮。他这个病得的可太好了,要是这个病一直治不好,该多好呀。那样他岂不是天天有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