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辰:“三百文你还要再给我一份,不,是两份刚才那样的小点心我才会买。”
店家假装不耐烦道:“回来吧,卖了卖了,也就是看小孩子家家的喜欢,我这真是有了感情的老物件儿了。”
宋三郎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掏钱,拿东西,走人!
完全是一副被人坑了气不忿儿的模样。
等出了店门,抱着儿子大步走出好远去,宋三郎这才松了一口气,抱紧儿子的小脑瓜,在小孩儿脑门儿上用力亲了一口“爹的好乖娃。”
鬼市是不用去了,不过得找个字画店买副字画回去交差,省得秀娘多想。
宋三郎带着儿子买完字画出来,心情大好,问儿子:“辰哥儿想不想去大酒楼吃晌午饭?”
“真的吗爹!”
宋景辰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
宋三郎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当然是真的,今天我们辰哥儿立了大功,给爹省下三百文钱,是咱们家的大功臣。”
“爹要带我去吃大酒楼喽——”
小孩高兴得直跳,他还从来没有去吃过大酒楼呢,一定很好吃。
“爹,我们快点回家去接娘亲吧。”
宋三郎心说傻儿子,接你娘亲事儿就多了。
宋三郎道:“这里离家太远了,不如我们爷俩先去探探路,尝尝有什么菜好吃,下次再带着娘亲过来。”
“爹爹说得对。”
宋景辰脆声答道,这会儿也不要他爹抱了,拉着他爹的手,连蹦带跳地跟着走。
宋三郎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实惠的酒楼,酒楼里正是吃饭的点儿,一楼人很多,三郎抱着儿子往楼梯上走时,却碰到了熟人。
同时,正往楼梯上走的一行人之首,正是堂叔宋长志家的小儿子宋文峰,也就是自家老太太嘴里要成亲的那位。
宋文峰乃是宋长志最为得意的小儿子,去年才考中了举人,后又攀附上户部仓部司下面的三库之一,颜料库主事高家,并与其嫡次女定了亲,凭着准岳父的关系,一番疏通之下,谋了个书令史的流外官。
三库主事之下设有书令史三十余人,也就是说宋文峰要与这三十余人竞争,等到主事退下来之后,才能竞争主事的官位,填补空缺。
说起来难度不小,可有了这层姻亲关系,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所以,对如今的宋长志来说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官场情场两得意。
今日他特意约了几个同窗好友一块儿过酒楼小酌几杯,说白了,有点儿像是现代的某些同学聚会,混得特别得意的同学,总是格外热衷此道。
成功需要有人来衬托,
成功更需要被人看见。
身边的观众越多爽感才能越强烈,
倘若此时再有个人送上来被打脸——
那就非常爽了。
不巧,堂伯父家的木匠堂哥就是他想打脸的对象。
洛京宋玉郎,自家爷爷和自家爹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整个宋家可就显得有他这个大才子了。
可那又怎样,宋玉郎是个短命鬼,生的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废物,到了自己这位堂哥以这里,干脆直接沦为了木匠。
士农工商,如今的大夏朝商人的地位是提上来了,那就数这匠人最是低贱不过了。
不过宋文峰想要打脸宋三郎却不能是现在,现在当着外人呢,他可不想让人知道他有个木匠堂哥,丢不起那人!
宋文峰唯恐宋三郎贴上来蹭吃蹭喝让他丢人,皱着眉,目含警告地狠狠盯了宋三郎一眼,带领着几个同窗速速从宋三郎身边穿过,进了楼上的贵宾包间,又不放心得叫来酒楼伙计一顿吩咐。
宋三郎整个一个莫名奇妙,招他惹他了?
心说这人莫不是有什么病。
宋三郎懒得理会,不过是个无关紧要之人而已,与自己有何干。
抱着儿子上到二楼,宋三郎在大厅里找了处靠窗的位置,边吃饭还能边看看外面的景致。
宋景辰对大酒楼的一切都感觉到新奇好玩儿,大眼睛忙不过来地四处看,宋三郎请伙计取过把高凳来,方便儿子坐。
酒楼的小伙计给斟好茶,体贴地将茶壶放到孩子手够不到的地方,递上来菜单,“这是咱们酒楼的菜谱,客人想吃些什么酒菜,报给小的就是。”
宋景辰也好奇地扒拉着菜单瞎看,不认字也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
宋三郎不由笑道:“现在你晓得读书识字的好处了吧,倘若大字不识一个,辰哥儿出来吃个饭都吃不上。”
宋景辰眨了眨眼,扭过头,冲旁边伙计奶声奶气道:“这位哥哥,菜谱上那么多的菜,不如把你们店里做得最好吃的菜,一起报给我听好了。”
小伙计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道:“我们酒楼的花炊鹌子、五珍脍、萌芽肚胘、羊舌签均是味道一绝,客人不妨点来尝尝。”
宋景辰大眼睛一亮,悄声对他爹道:“爹,他说他们有羊舌签,就是咱们上次在李伯伯家吃的那种,爹还记得吗?”
宋三郎冲伙计道:“那就给我们来一份羊签肉,再来一份翡翠丸子汤,两碗白米饭即可。”
正说着,对面又匆匆跑过来一个伙计,他道:“这位客人,对面包间里的宋公子说您这桌的酒菜钱算他头上,请您不要过去打扰他宴客。”
宋三郎略一思索便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怪不得刚才上楼之时瞪自己一眼,这会儿又巴巴跑来给结账,这是怕穷亲戚给他丢人呗。
对方如此大方,宋三郎得对得起人家的大方。他叫住正要下楼传菜的伙计,“等一下,把你刚才报得那几样拿手菜都给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