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张脸上什么表情,就像外面的黄土坡,寸草不生,一片死寂,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怀念。
任雨生似乎很想说点什么,可能桑笛的出身更能理解他倾诉的背景,他打开车窗继续说道:“我听说外婆去世的时候下雪摔了一跤,送到医院没几天就撑不过去了。”
窗外的风从缝里刮进来,那股寒意也渗到了桑笛身上,隔着毛衣他都觉得胳膊上的寒毛纷纷起立。他皱着眉头轻声问:“没有来见她最后一面吗?”
“嗯。”
任雨生又关上了窗,声音非常疲倦:“我爸也出了车祸,所有人都在忙他的葬礼,过去了很久我才知道外婆去世了。”
车子忽然向前猛冲了一大截,两人一起被惯性砸在了靠背上。
桑笛手忙脚乱的去控方向盘。幸好路上车不多,没太多危险。
气氛凝重地化不开,任雨生还像一无所知地嘱咐桑笛:“你慢点开,我可不想出车祸,听说身子都会得四分五裂。”
他目光空洞地注视前方,偏偏话说的很认真。
桑笛没办法再回应,只能沉默着紧抓方向盘摇晃。
任雨生叹了口气,似乎也觉得刚刚的话题太过沉重。他低着头轻笑了下,试着更放松地说:“你见过冰棱吗?听说就像钻石一样又闪又硬,是真的吗?”
桑笛苦涩地点头,嗓子像被捏住一样哑:“见过,还吃过,像冰棍一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窥任雨生微笑的脸。
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柔和,但那双眼睛里似乎在下一场雪,冰冷又沉寂。
他张开嘴,却没说出话来。但他又必须说点什么,否则任雨生会把自己活埋在这大雪里。
他强迫自己微笑:“你没见过吗?冬天的时候你再来,我给你摘个大的。”
任雨生低头淡淡地笑:“好哇,希望有机会。”
“当然有机会。”
桑笛不假思索地说。
不知为何,眼前突然浮现起火烧手掌,桑笛强压心悸:“一定要来!到时候我带你去打雪仗,你都打不过小羔我跟你讲。”
“小羔是谁?”
任雨生漫不经心地问。
机会来了。桑笛赶紧抓紧时间转移话题:“小羔就是我弟弟,才5岁,特别可爱。我相册里有照片你看看,长得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任雨生像被人挠了胳肢窝,虚弱地笑:“那不就是小黑点?”
都这样了还毒舌,桑笛立刻回怼:“我小时候可白了,你快看看就知道了,我的密码是……”
他还没说完,就见任雨生按下了0621。
声音立刻大起来了:“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密码?我没告诉过你吧。”
任雨生声音不大,但充满了鄙视:“你也没防过人啊。这你生日?”
桑笛:“嗯。”
任雨生:“咱俩同一天。”
“嘿,那可真巧!”
桑笛故意提着劲说话,努力调动任雨生的情绪,让他别这么死寂。如果手能解放出来,他恨不得挠人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