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自齿缝中来的,也或许是自喉咙中来的。
人类的心脏并不大,盛不下卓衫心中满胀的酸涩和疼痛,胸腔中乱作一团的纷繁情绪便只能化作一口血直直冲上卓衫的喉咙。
血液喷溅在桌子和地板上,卓衫死死揪着胸前的衣料,骨节用力到泛白,像是溺水者获救一般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她向来只知道气急攻心,却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痛极也能攻心。
敲门声突兀地闯进大脑,或许这敲门声已经不知疲倦地持续了很久,直到现在才被卓衫捕捉到。
她擦了擦脸上的水痕和嘴角的血迹,把微型记录仪从终端上取下锁进抽屉,抽屉里面还有一只黑色的素圈终端。
然后走出书房把书房门锁上,卓衫打开门,映入眼帘的那张脸熟悉却虚幻,卓衫深深望着那双棕色的眼睛,像是在看江皓,又像是透过那双眸子在看其他的什么。
“卓老师?”
,江皓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您的脸色很不好,是又头疼了吗?”
江皓关切的声音与半分钟前画面里虚弱的痛吟声割裂却又相融。
三十多个小时的分分秒秒,卓衫终于死去又活来,毫无血色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枯木逢春的光彩。
“我像上次那样帮您按按吧。”
江皓把掌心触上卓衫冰冷一片的太阳穴。
一场瓢泼大雨降落在干涸的海洋上方,强硬但轻柔地将嶙峋的灰色坑洞填满。
剧烈的头疼在江皓轻柔的抚按下土崩瓦解,卓衫专注地凝望着男人的面容,双眸破开灰色罩子变成一片广阔的蓝色汪洋,缓慢但坚定地包裹住位于汪洋中央的小人。
“卓老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给您发了消息您一直没回。”
“没事。”
卓衫声音有些低:“只是突然知道了一些秘密。”
“哦,您头还疼吗?我扶您去沙发上休息。”
“疼。”
事实上头疼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等坐到沙发上,卓衫问道:“你不好奇我到底知道了什么秘密吗?”
“好奇啊。”
“但是如果您想让我知道的话,就算我不问您也会告诉我。”
江皓眼睛微弯:“所以我愿意等您主动告诉我。”
肩膀上突然多出一份重量,耳侧是卓衫有些沙哑的声音:“介意我靠着睡一会儿吗?实在太困了。”
江皓愣了两秒,点点头,意识到卓衫现在看不到又开口说道:“不介意。”
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绵长,江皓垂着头用手指抚平卓衫眉心的褶皱,心脏砰砰砰地狂跳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将嘴唇印上卓衫的额头。
一触即离。
唤醒记忆
意识脱离光怪陆离的梦境,卓衫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映入眼帘的是她卧室里的顶灯,身下是柔软的床铺而不是沙发的触感。
她被人从沙发上转移到了床上。
手背传来一股紧绷感,她垂眸一看,被自己掐得血肉模糊的手掌上缠了一圈纱布。
嘴角无意识地勾起,卓衫下床走出卧室,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自己竟然从早上睡到了晚上。她习惯性地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水,然后关上冰箱门仰头喝了口水抬腿走向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