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沉思中,诺兰清柔的嗓音突然响起。
卡斯珀猛地抬头,发现在不知何时,离去的兄长已经孤身一人回到了客厅。他如今就坐在对面的老式沙发椅上,笑望着自己。
大概是使用了精神力的关系,诺兰此刻看起来很虚弱,从来板直的背深深陷进了沙发里。灯光下,他仰起的脸上覆盖着一层病态的红晕,额角的卷发几乎被冷汗打湿,凌乱地贴在脸上,为青年本就绝美的容颜更添了几分易碎的美感。
卡斯珀却一点也没觉得美,只觉得心惊。
“你疯了,医生说过的,你每次使用精神力都是在透支生命,你不想活了吗!”
他语气很冲地向兄长发出责问。
卡斯珀对上了一双无限宽广、无限包容的深邃绿眸。
“活着本身就是在奔向死亡,只要我的付出有意义,那便是值得的。”
诺兰倚靠在沙发上,表情温柔,慢吞吞说。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他的兄长诺兰,一个永远超脱世俗,永远高高在上,永远游刃有余的弗洛伦斯!哪怕体能极差,依旧能轻易夺走父母的关心和呵护。本以为父母逝去后,没有了亲人的庇护,兄长必定很快会变得平庸,变得颓废,直至接受无能的本质,成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庸人。
可为什么,为什么!直到现在,他依旧像以前那样,继续超脱物外,继续居高临下,继续保持着余裕……甚至、还先自己一步,得到了无与伦比的珍贵宝物?!
当某个纤弱的身影闪过脑海,强烈的怒意涌上心头,卡斯珀一时口不择言,说出了让他后悔的话:“我不明白!这世上没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何况那只是个残次品——一个连腺体都没有的oga!”
“你会明白的,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
诺兰回答。
“另外,我想,等你嫂子醒来后,你需要向她道歉。黎安从来不是什么残次品,她很健全,很美好,再完美不过。”
说到这,诺兰停顿了片刻,忽地掀唇,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不如说,和她相比,这个世界被信息素裹挟的绝大多数人才是‘瑕疵品’也说不定。”
卡斯珀呼吸一滞。
明明诺兰并没有特指哪个人,他却陡然感到一种如芒刺背的不适。
恰在此时,视野偶然捕捉到客厅门外晃动的裙角。回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他如遭雷击,从椅子上站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
惴惴
你耐心躲藏在客厅门口,一直等到卡斯珀承受不住压力,匆匆告辞离开,才慢吞吞从墙壁后探出一颗脑袋,看向诺兰:
“他走了?”
“嗯,走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诺兰应该早就发现了你在偷听,看到你露面,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只笑着朝你伸出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你于是放心大胆从藏身处走出,来到诺兰的面前,在他的示意下横坐上他的腿,整个人依恋地埋进他的怀里。
他之前纠正卡斯珀的那番话让你非常高兴。尽管无法排除他知道你在外面、为讨你欢心故意这样说的可能,但那又如何?
人活得太较真会很累,只要你知道诺兰在乎你,愿意在双生弟弟面前维护你,那就足够了。
你将脑袋搁在他的胸前,抬起脸,眼睛闪亮亮看他:“我听到卡斯珀说你对我用了精神力……那种让人遗忘了所有烦恼,感到飘飘然非常轻松的感觉,是精神力的作用吗?”
一边说,一边伸出手,用指尖小心翼翼拭去他额头渗出的冷汗。
你敢说,坐在眼前的换成任何人,你都会因为洁癖拒绝去触碰对方的汗水。但诺兰不一样——他太干净了,无论是澄澈剔透的心灵,还是美丽无瑕的肉体,都给你一种超脱世俗的出尘感。
有时候,你甚至觉得他很像宗教壁画里所谓的“神之子”
。当神子染上天人五衰,世人只会悲叹神性的陨落,又怎会避忌神的衍物?
柔软的指尖如轻盈的羽毛,细细梳理被汗打湿的额发。感受到举手投足间传递的亲近与疼惜,诺兰脸上的笑意加深,长睫掀起,用那双同样装满了星光的碧绿眼眸与你对视。
“是的,那是我的精神力。我的能力偏向情感与认知操控,可以影响他人的思维、情绪和认知。我用它对你的情绪进行了疏导——你喜欢那种感觉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原来真的是只在书本上看到过的精神力,实在是太奇妙了……
一边想,你一边诚实地摇了摇头:“我喜欢那种感觉,但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我听到卡斯珀说使用能力会透支你的生命力,你下次不要再用精神力了好不好?我希望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黎安……”
听到你的话,诺兰情绪激动地唤了一声你的名字,苍白的脸上浮现浓墨重彩的绯红,两颗眼珠跟被水洗过一样,明亮得不可思议,“你关心我,我真高兴。”
“……倒、倒也没关心你。”
诺兰的情绪太直白热烈,时至今日,你仍有点不习惯直面。别扭地避开了他的目光,你垂着脑袋,小声补充:“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死太早而已。”
相处两月有余,诺兰早已习惯你偶尔犯倔的小性子,听你这样说,不仅没生气,反而显得越发高兴,嘴里反复念叨着“好可爱”
、“喜欢”
等字眼,低头在你额头和眼睛上“啾啾”
亲了无数下,把你亲得到处湿哒哒。
真是……怎么跟条狗一样!
你躲了两下,没躲开,于是摆烂装死,任诺兰用数不尽的亲吻表达着对你赤忱热烈的喜爱与迷恋,吻过耳朵,脸颊,手指,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