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都清楚是巫师做的,但他们永远都不会道歉,因为他们自认高人一等。”
思维开始发散:她是否还感到嫉妒——哪怕是一点点对巫师的嫉妒。不,米娅随即被冰冷的怒火吞没。她宁愿做个愚蠢的麻瓜。
“你说得对,那些都是黑巫师犯下的罪行,我和许多巫师都在反击他们。请你相信我,米娅。”
她不知该如何表述,这不是一场战争或者好人就能拯救的。它就像一种氛围,像烙印一样渗透肌肤。她,一个麻瓜,总是会被他们愚弄。
“这样说吧:在二战时,一个犹太女孩会和一个善良的德国人结婚吗?”
她凝视着他泛红的眼眶,“概率不大。”
米娅站起身,不顾现在的模样有多么滑稽:“就这样吧,塞德。”
“…别这样,米娅,我很抱歉我没来找你,我很抱歉他们对你不好…你能不能…我会改的,我会保护你。我们能不能别走到这一步?”
现在想想,他们从没分过手。无论发生什么,似乎两人早就默认这段关系是续存的,她永远爱他,而他也永远爱她,童话故事不需要结尾。
一个闪亮狠毒的想法冒出来。米娅在舌尖上斟酌许久,才说出来:
“塞德,如果我不答应你,他们是不是又要清除我的记忆?”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空气同时弥漫出挣扎与悔意。米娅不敢相信自己做到了,她竟然把毒牙狠狠刺进他的身体。她快步到门口,转开把手:
“记得保重,塞德。”
圣芒戈
雪静悄悄落下,不一会就堆叠了又一层松软的雪层。米娅跺跺脚,试图抖落冰晶。
她蹲下身,扒开花园藩篱的洞口——很难想象,塞德曾钻出这个狭窄的通道找她。藩篱对面的院子一片荒芜,连带整幢房屋都透露着破败。估计迪戈里一家也不打算搬回来了。他们该对邻居说些什么呢?对不起,我们的孩子起死回生了?
“——年轻女士,厨房需要帮忙!”
屋内传来母亲的呼唤,米娅连忙应答。圣诞季总是这样,充满忙碌、糖霜和烘烤的香气。
假期的末尾是考试,接着是冬季学期。她恨开学,这意味自己需要重返伦敦,在严寒中离开宿舍,裹着深色外套在塑料椅子上听课。
塞德也在伦敦。不,他没有像个跟踪狂一样阴魂不散。米娅只能偶尔在人群中注意到他。他多半行色匆匆,独自一人。她看着他离开食堂,或者走出图书馆,仿佛一个真正的陌生人。那时她只会听到各种声音灌入耳膜,同龄人的调侃,嘈杂的回声和远处的气流。
周日深夜,电话刺耳地响起。
“你好,”
米娅清了清嗓子,“请问是哪位?”
对面语速很快:“卫生中心。请问你是麦克黑尔吗?威廉·布朗的紧急联系人?”
这个荒谬的名字。“…我不太清楚,抱歉,这是什么意思?”
“你认识威廉·布朗吗?他现在在卫生中心,在紧急联系人上写的是你的名字。”
“他怎么了?我是他的同学。”
“发热而已,但需要人来陪他打完吊瓶。请问你现在可以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