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琳坐在最好的位置——橱窗前的大理石台阶,背后是修剪好的绿草地,知更鸟像圆滚滚的橘子跳跃其中。这个位置还能俯视一层台阶的学生,阶梯的滋味。
“艾利欧特小姐,老师叫你去一趟办公室。”
一个小女孩说完就跑开了。
卡洛琳皱眉:“站住。”
女孩不解地回过头,“没人教过你吗?带话要带清楚。”
女孩一脸懵懂,米娅在心里叹了口气。
“哪个老师?哪个办公室?”
“阿奇小姐,306办公室。”
卡洛琳本就被早上的击剑比赛惹了一肚子气,她冷笑着:“你叫什么名字?”
“安娜·平克——”
“我想起来了,我下午要去一趟三楼。不然我替你去吧。”
米娅仿佛突然捕捉到关键词,从沉思中清醒。
卡洛琳做出一个苦脸:“也许我本人才行。”
“那我就再找你嘛——那是小麻烦不断·阿奇,能有什么重要事?”
米娅的语气很上道。
卡洛琳同意了,女孩们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刚栽种的丑花上,小女孩见没人注意,一溜烟就跑了。
六月就在这种日常中来临。塞德早就得知了比赛内容,他正在为迷宫而做训练,所有赫奇帕奇的学生都来帮忙。
到了比赛当天,米娅边上课边暗中为他祈祷。波比当晚没有飞来,第二天没有,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米娅等得焦躁——即使他中途退出也会给告诉自己的。猫头鹰通信的劣势开始暴露,她打算之后找个新的联系方式。
最后她给迪戈里夫妇写了信,通过毫无魔法的邮递员寄出。三天后,波比带着一身蓬乱的羽毛飞到她窗口,米娅展开信封,羊皮纸上字迹潦草:
我亲爱的孩子,很抱歉我们忘记通知你了,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我们还没能接受这个事实。塞德去世了,就在参加第三个比赛时发生了意外。据我们所知,他没有受多少痛苦,他死时刚拿到三强杯,大概是很高兴的。我们一直在哭泣,家里气氛低迷,请你要保重自己。
你永远的,
苏珊·迪戈里
闪电击中她。起初米娅没读懂…万一这是恶作剧…他们不会的…她读了一遍,又一遍。
波比还在看着她,她转过身,眼前是摇晃的寝室门和木柜——她从没忘记这一幕,阳光是以何种角度照进来的,视线又是怎么倾斜的。这一幕和他的死讯永远刻在了视网膜上。
悲痛淹没了她,究竟是怎样的悲痛,她也不明白。在一片慌乱中,米娅冲到电话亭,给父母打了电话。她哭了,他们提前接她回家。她回到家,继续哭泣,直到悲痛沉积下来,堆砌在神经的每个触角。
葬礼被定在一个晴朗的夏日,就在离家不远的半山坡。
父母临时有事,米娅只好独自前往。这是一个属于巫师的葬礼,穿黑袍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塞徳的同学脸上泪痕交错。
那个她最熟悉的身影死了,安然躺在水晶棺里,冰冷而不朽。钴蓝色的火焰裹住他。米娅简直止不住尖叫的冲动,凭什么,凭什么会这样,凭什么一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