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对着儿子自然也是慈母心肠,正巧这时贾元春也听到哥哥来了的消息,门口的小丫头打了帘子,往里头说了一句,“太太,大爷,大姑娘也来了。”
贾元春是这辈里头第一个女孩儿,比之哥哥和祖母史太君更加亲近,年岁更大了些后,都是住在祖母那里。
刚才祖母和母亲、嫂子说了话,贾母说自己累了要歇歇,元春本想服侍祖母小憩,却被贾母笑着打发去库里找东西,“刚说要给你姑姑送些东西,我倒是想起来我有一套碧玺、孔雀石之类的鲜亮宝石镶嵌的头面,你去找出来拿去玩吧。”
元春有些犹豫,不过贾母却抚摸着孙女儿已经开始梳起各式少女样式的发髻说,“都是些年轻女孩儿带才好看的东西,平白放着也可惜,让琥珀带你去找出来,等会儿梳洗了戴给祖母看看。”
听到贾母这么说,元春才点点头,谢过祖母去和琥珀拿东西了。
不成想找出了东西并重新梳洗装饰以后,贾母那边又遣了鸳鸯来传话,“大姑娘安,前面有人通传说珠大爷回来了,正在二太太那边请安说话,老太太就说先让姑娘先去太太那边儿呢。”
元春和哥哥的关系好,如今贾珠正在读书的关键时候,平日里回家也都是晚上了,近些日子更是基本住在了国子监的学舍里,这样下午里头就有空闲的时候不多,于是小姑娘忍耐住心中的雀跃,“姐姐这时候来了,祖母可是已经歇好了?我还是先去给祖母问声好再去。”
鸳鸯笑笑,“姑娘先去吧,老太太让我过来,就是让姑娘先回去呢。”
听到这么说,元春才露出个明媚的笑说道,“那就多谢姐姐了,我等会儿说完了话就回来。”
这边贾珠见到了妹妹进来也是高兴,“我这次回来了也给你带了些街面上那些个小玩意儿,已经打发访烟送到你院子里去了。”
贾元春也是一笑,“我也给哥哥新绣了个荷包呢。”
说着,元春从袖子里拿出个淡翠绿的底儿绣了修竹奇石的荷包递给贾珠,贾珠也是含笑谢了妹妹。
王夫人也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个儿女,又把女儿叫过来说,“你这头上的东西倒是新奇,是老太太给的?”
摸了摸头上那只镶嵌了粉色碧玺的流苏钗,元春点点头,红着脸蛋回母亲,“是祖母今天给的,娘,好看吗?”
女儿如今正是豆蔻之年,小脸儿白皙粉嫩,眉目间又都是端庄之气,正是如今最受各家夫人喜欢的闺秀模样。
王夫人之前还觉得婆母史太君偏心小姑,现在女儿就从祖母那儿得了这么一套头面,也是说不出一点儿婆母的不好了,所以也只是笑着说,“好看,好看,我儿哪里都好,这碧玺颜色娇嫩须得件新衣服衬才好,娘这里有些南方里你姨妈送来的好料子,也找出一匹来给我儿做新衣裙。”
小姑娘于是也就笑着谢了自己的母亲,贾珠看着娘和妹妹的样子,也是会心一笑,在旁边品茶吃起了点心。
贾珠在母亲这儿说了会儿话,又被父亲贾政叫到了前头的院子里去,贾政考教了贾珠几句,心里也是满意的,不过到底还是说了几句让儿子戒骄戒躁的话,贾珠也都恭敬地听了。
“爷说学里的先生都夸您,这次秋闱岂不是手到擒来”
,贾珠身边跟着的那个小厮访烟待到贾珠出了贾政的院子往自己屋里回,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奉承了自己家爷一句。
贾珠见路上也没别的人,甩甩袖子瞥了眼自己的小厮,“哪里这么容易,多嘴什么,给你大奶奶准备的东西拿好了,到时候磕着碰着,可都要从你的账里扣。”
国子监里头一旬有一次考试,名次前列的学子们也都有奖励,贾珠念书这么久,终于也拿了一次奖,自己巴巴地用这个银子给妻子李纨买了一只造型精巧的银镯子。
那只镯子只是银子打的,但是上面都是精细的童子嬉戏图,有捧着鱼的童子,有逗猫的童子,小小一只镯子上有五个不同的图案,做工图案匠心独运,也算是一份拿得出手的礼物。
李纨收到了丈夫的礼自然是欣喜,喜欢得不得了直接戴在了手腕上,贾府如今还是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的样子,作为府内的大奶奶,她现在什么精巧首饰都戴得,但是这是丈夫送来的东西却又有几分不同。
贾珠现在忙难得回家,李纨也是准备了了好些小东西,见丈夫坐下连忙喊人上了碗添了时新鲜果和各色坚果的酥酪来,先让丈夫过过口垫下肚子。
“我已吩咐他们去厨房叫了夫君爱的菜,先吃碗这个吧”
,李纨笑着让素云把东西递给贾珠。
贾珠点点头,笑着接过碗先用了些东西,才问妻子说,“最近怎么样了,我一直在学里读书,你如今这样我也没什么功夫陪你。”
妻子李纨的产期是在晚秋里,如今看着已经是很大的一个肚子了,贾珠也正是应今年的秋闱,现在读书是最要紧的事情,所以他如今也是满心愧疚没法多陪一陪妻子。
李纨笑笑,“老太太和太太都疼我,你如今也有自己的要紧事,不必忧心我。”
进门这么久,李纨确实也是渐渐适应了贾家的日子,对着上面贾母这位太婆婆和公婆以及隔房的大伯和伯娘也都恭谨,得了这些长辈的喜爱,对着下面的人也能安排明白,算是坐稳了这大奶奶的位置,如今还怀着孕更是被全家当个宝贝待,这段日子过得确实还算是舒心。
对于丈夫读书的事儿,李纨从不多问,打定主意只关心丈夫的身体,但是贾珠却很喜欢主动和妻子说说这些事儿,如今姑父升了官,贾珠就和妻子感叹说,“我之前也觉得自己的书读的不错,在族学里算是一等一的出挑,但是如今在国学才知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遥想林姑父当年以探花郎及第,才知姑父是何等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