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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小妤的脑海里尽是父亲严厉的眼神和呵斥的声音。父亲是个很英俊的男人,笑容风流潇洒,见到她的时候,却总是横眉冷对。
“可能是因为我家教太严?”
辛小妤问。
李乐逸往沙发上靠了靠:“你所谓的家教太严,是什么?”
辛小妤依旧是轻描淡写地说:“罚站,随时想起来就批评,不允许打扮,不允许谈恋爱,从来都不表扬,从是告诉我你不行。”
李乐逸思忖了一下,道:“你小时候,父母的爱没有正确表达,导致你严重缺爱,这更导致你心中的小孩还没长大,你刻意选择性忘记了你的痛苦,这使得你心中的痛苦小孩更无法成长。”
辛小妤咬着酸奶吸管,问:“那怎么办?”
李乐逸说:“来,选一个最放松的方式坐着,倚着沙发垫也好,盘腿也好,叉开腿坐着也好,总之让自己舒服下来。”
辛小妤盘腿坐好。
“回想你小时候:最快乐的事是什么?那时你总为了什么事而不开心?你最难忘的事,
是什么?”
李乐逸问。
辛小妤开始努力回忆。
最快乐的事是和乐逸哥哥在医院的草坪上看星星。
不开心的事,总是为了学习成绩不够好而被爸妈骂。
“我怎么生出你这样没用的东西!”
“看,中午又给你买的排骨,再不好好学习,你对得起我吗!”
“找什么乐逸哥哥,你乐逸哥哥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学习还是名列前茅,你呢!”
最难忘的事,是乐逸哥哥。
乐逸哥哥那次病得很重,带着鼻氧,很吓人……后来,他搬走了。再后来,听妈说,乐逸他……
辛小妤痛苦地睁开眼睛,双瞳中尽是恐惧。
李乐逸道:“你似乎想到了很多事情,现在,你知道自己在意什么了么?”
辛小妤痛苦地点头,大滴大滴的泪珠跌入浅绿色的地毯。
李乐逸不忍再看,缓缓起身,吃力地维持着平时的姿态,用蓝胖子图案的杯子端过一杯热水,递到辛小妤的手里。
“没事了。”
李乐逸说:“重新闭上眼睛,幻想着,一个长大成人的自己,努力去安慰那个还是痛苦小孩的自己。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安慰那个小孩。”
辛小妤尝试着去做:已经不需要考试了,父母再也不会罚站,乐逸哥哥也去世很多年了,以后再也没有那个每天帮自己检查作业、替自己写作业、教她学习的大哥哥,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拿所有的零花钱给她买裙子,和弹着钢琴和她开两人晚会……
越想,越痛,她捂住嘴,眼泪像一幕雨帘,纷纷扬扬,遮住了她的脸,她淡淡的眼线和睫毛膏也被迅速冲刷掉,乌黑的长发也被濯湿漉。
李乐逸缓缓靠近她,递上一块纸帕,手帕却被迅速打湿。
“我可以借你肩膀靠。”
李乐逸柔声道。
辛小妤却连忙摆手,后退着避开。
李乐逸拿起手帕,想要拭去她的泪珠,她却本能地躲开:“我没事。”
“你已找到最大症结,不是吗?”
李乐逸说。
辛小妤使劲点头:“是的,可是,这件事却又无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