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一月二十四,午夜零点。
奉健正在开水房,努力克制住瑟瑟抖的条件反射动作,以最快的度接好热水,提着热水瓶就快步离开。
这一路目不斜视,直奔奉衍所在病房。
只要走得够快,走廊角落里徘徊的鬼影就看不到他。是看不到的吧
啊啊啊,为什么医院里那么多鬼影
奉健内心崩溃,恨不得回到半小时前,狠狠甩自己两个巴掌醒醒脑子。
他为什么就不信堂哥是被邪祟缠身,更对所谓的能开阴阳眼亲眼见识的说法嗤之以鼻
过云从客观建议,普通人不要轻易尝试。
尽管绝大多数鬼影很快就会消失,不会对活人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但亲眼所见对心理上冲击会很大。
偏偏,奉健就不信邪。
然后,试试就逝世。
眼不见为净、不见不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等等短语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走在过道中,眼角余光不可避免地又又又看到鬼影飘过,越提心吊胆。就算白天没做亏心事,但说不好不会不有鬼疯缠上他。
短短三分钟的路,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趟。
终于重回奉衍的病房,才重拾安全感。这里有大师的存在,能保证百鬼不侵。
“过师傅,您喝水。”
奉健连不停地泡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放到过云从身边的茶几上。“还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说。”
「你确定」
过云从抬眸,扫视一眼奉健。
如果她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这人就要顶着阴阳眼在医院里进进出出,还不被各种阴气给吓破胆
“不用麻烦了,休息一会吧。”
过云从没为难奉健,反正开一次阴阳眼够人受的。
二十四小时之后,哪怕临时阴阳眼失效,但看到过另一个世界后的心理阴影不是阳光能轻易带走的。
这事怪不得她,该说的注意事项都讲了,人却总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病房重新安静下来。
半小时前,奉望和先离开了。
被开阴阳眼,亲眼看见儿子被异常气息缠绕,他果断决定尽快驱逐奉衍的攻心邪祟。
医院汇聚了生老病死各种气息,磁场混乱并不适合作法。
现在需要相对磁场干净且安静的空间。
地方很好找。奉衍独居,他自住的四合院就没外人打扰。
过云从说出了作法环境要求,要清空一块区域。
正值隆冬,必须考虑到温度等因素。庭院够空旷,但总不能让人一边被寒风吹,一边被脱光衣服画符,醒来后直接感冒。
奉望和一一记下,连夜离开布置出合适的房间。
过云从也劝奉望和不用来回赶。
接下来,至少要再忙两天。昨夜他就没合眼,今夜多少睡几个小时等天亮再来。自己和奉健留在医院就行。
奉望和听进去了,而奉健能说什么总不能说看到鬼影很害怕。
他更不想回家,谁能保证回家一路不会遇上点什么,更可怕的是在家里看到点什么。外头看到鬼影还能自我欺骗家里是安全的,在家附近看到以后还要不要好好过日子了。
“过师傅。”
奉健觉得午夜的病房过于冷清,他也想打瞌睡,但闭上眼就是百鬼食人的脑补,只能没话找话。
“我正式向你道歉,对不起,是我看问题太片面了,你是大好人二堂哥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十辈子积德修来的。”
“我接受。”
过云从语气依旧淡淡,没让奉健再随意挥那些乱七八糟的语言艺术。
“不如说一说除夕夜都生了什么近半个月,你见过奉衍吗有没有现异样”
这次,奉健没再觉得被这样的问题冒犯,而是认真回忆起各种细节。
“真没特别的。除夕,一大家子十七个人吃饭。二堂哥一直不喜热闹,就在边上坐着看电视。没和我们打麻将、放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