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声地流泪,这相府除了她,竟然没有一个人为高慈的死感到难过。母亲生前做的一切,都如同笑话一般,无人在乎,也无人记得。
吴治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语重心长地说道:“阿竹,你母亲她私德败坏,允许你在此祭奠,父亲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一切不要怪父亲。”
他的意思是,高慈名声败坏,可以在此祭奠,却不能入祖宗祠堂。
随吴治一同来的,还有吴玉秀。
吴玉竹看着火盆中被火苗吞没的纸钱,满屋烛火通明,她竟然觉得这十来年,她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用手抹去脸上的清泪,站起身来,忍住哽咽说道:“我母亲与你相伴多年,最后她连个排位都没留下,这就是你所谓的仁至义尽吗?”
吴玉竹只以一根细长的白丝带束发,看着十分清冷。
吴治怒视着她,说道:“你怎么对父亲这样说话?”
吴玉秀怕两人打起来,劝和道:“姐姐,你不要再和父亲吵架了。一家人以和为贵。”
吴玉竹拂袖推开身后的吴玉秀,她还是那么讨厌她惺惺作态的样子。
她眼含泪水,上前质问道:“你可知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成全殿下
吴治自然是知道的,他心虚,所以不敢看吴玉竹,只自顾自地说道:“霍宅,流寇作乱,你母亲不幸惨死。”
吴玉竹眉目带笑,一脸讽刺道:“是吗?”
吴治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也不敢说。
吴玉竹轻颤睫羽,又继续说道:“我母亲到底死在谁的手里,这天底下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你说是吗,丞相大人。”
她泪眼涟涟,却没有一滴泪流进她父亲的心里。
吴治只能以父亲的身份压她:“放肆。”
这天底下还没有儿女忤逆父母的道理,他狠狠地扇了吴玉竹一耳光。
“滚出去,跪着。”
他还在厉声地呵斥她,昔日的父女情分也变得不值一提。
外面忽然下起了雨,哗啦哗啦的,打在屋檐上啪啪作响,落下来像垂挂珠玉的帘子。
吴玉竹孤身跪于湿漉漉的青石板上,任由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拍打在她的肩头,她也不曾弯下腰杆,未曾见她有丝毫动摇。
不过短短一段时日,她从万般宠爱的大小姐变成了现在这副落魄的模样。
夜色如墨,乌云密布,偶尔几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她坚毅的眉目。
雨声淅沥,与屋檐下的滴答声交织成一首悲凉的乐章。春桃见雨没有要停的意思,撑开油纸伞就要往外面送去。
秋杏伺机报复,张开双臂拦住了她,理直气壮地说道:“老爷说了,不准管大小姐。”
“你根本就是记恨小姐前几日教训了你,可明明就是你偷相府的东西变卖,又栽赃嫁祸给兰香,逼得她上吊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