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了你一程又一程,今日止步于此。
为我一己私心执念。
误你青春。
是我不对。
我这个讨厌鬼,自此再也不会痴缠你了。
天宝二年,天宝帝患上失魂症,避居西苑养病,皇后独孤氏代执天子九印。
天子曾有一诏,大意为:由皇弟端王承继帝统,独孤氏仍旧居坤宁宫,为新帝发妻,新帝终身不可废后。
她烧毁了这道诏书,不愿在他去后,另嫁他人,只愿守住他留给她的江山,照顾他这空壳子肉身。
她幡然醒悟,原来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五百年后的大魏太子竭尽心力成全她的锦绣前程。
为一个不爱他的女子,赔上这一世好光景,却为他人做嫁衣裳。
十五年,她独自守着这个“千疮百孔”
的国家“缝缝补补”
十五年。
终究敌不过“宿命”
二字。
大昭气数已尽。
魏军兵临城下。
痴呆的端王不再扮演一个傻子的角色。
带着文武百官南渡建立南昭的前一夜,端王潜入她的寝殿。
“嫂嫂,弃了皇兄,随我南渡。”
“嫂嫂还是南昭的皇后。”
她容颜明艳如初,唇角漾起浅浅的笑意,隔着珠帐,朝帐外长身玉立的端王盈盈一拜。
“你知我爱权,多谢你为我装疯卖傻十五年,成全我的心愿。你自己南渡去做南昭的皇帝,我就不拖累你了。”
“阿檀,若我最开始没有将你当成一颗棋子。”
“十五年前,你是不是就愿意跟了我?”
端王白皙的长颈上凸起两根细细的青紫色的筋,他极力压抑住话音间的缱绻情意,抬手欲撩动那隔开他们的珠帐,想要看清他朝思暮想的爱人的面容。
天宝帝患上失魂症后,他一忍再忍,没有谋反篡位,只为成全她独孤天下。而今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他再也忍不下去了,他想带她一起逃,带她逃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要她做自己的妻子,他盼这么一日盼了许久许久……
“永安三十年,我为你杀淮安侯容霜。”
“永安三十三年,我为你杀内阁首辅沈介秋。”
“天宝二年,我为你杀你的皇兄朱椿。但不等我动手,你皇兄朱椿他先病了。他病之前,替我查清了永安十九年那桩和我爹爹有关的案子。”
她轻柔的话音停顿住,想起了待她一向温温柔柔的这三任夫君,他们身体内的魂魄都是同一个人——五百年后的大魏太子。
多么匪夷所思啊!
难怪,他一如既往爱啄吻她右胸上的那颗朱砂痣。
且他们的肌肤之亲,止于亲吻而已。
他太容易害羞了。
“永安十九年,我爹爹奉命修撰昭史。你与我同为五岁稚童,你受你老师指使在即将呈送与你父皇阅览的那卷史书上添了一笔。”
“就是你那一笔,葬送了我爹爹一世清名,害我爹爹蒙受大冤整整十五年,害我因恨错了人错杀我两位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