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厌看不见对方的神情,但他敏锐地察觉出这句话的语气有些奇怪,似乎有些不悦。
闻厌简直莫名其妙:“你又犯什么病?我都没计较你骗我,你生什么气?”
“……是唐柏。”
贺峋道,“半夜来找你,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闻厌哼了一声:“反正肯定没你那么不安好心。”
“在闻楼主心中,我不值得托付吗?”
贺峋话中带笑,眼中却闪着幽深的光。
然而闻厌懒得和人幼稚地拌嘴,功力丧失后就很容易困顿,他捂嘴打了个哈欠,敷衍道:“是是是,最相信你。”
他摸索着桌沿起身,绕过屏风,往内室的床榻走去,头也不回道:“劳驾,走前带上门。”
屏风后映出那道清瘦身影,人影晃动几下,接着就是床褥摩擦的窸窣声,很快灯就灭了。闻厌躺在榻上,听到吱呀一声,男人阖上门,推着轮椅离开了,缓缓呼出一口气来。
修为尽失后,虽有困意,脑中思绪却纷乱,各种有待考量的事情毫无规律地浮起又落下。特别是那坐轮椅的男人,若明日修为还未恢复,留着个知道自己底细的人在身边总是不安心。
闻厌本以为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没想到一边想着那人,竟慢慢睡着了。
所以也没有察觉到有个身影去而复返。
贺峋就坐在闻厌榻前,目光专注。
闻厌睡着睡着就会缩成一团,里衣领口有些散开,从锦被下露出一小段肩颈,有零星的暧昧痕迹印在白皙肌肤上。借着月色,贺峋的目光一寸寸从上面掠过,宛若在巡视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他极尽温柔地摸了摸徒弟熟睡中的侧脸,语气是将要忍耐不住的期待:“快点发现吧,厌厌,为师快要等不及了。”
……
闻厌猛地睁眼,意识回笼的瞬间便是去探自己的内府。
经脉间的内力充盈,有耀眼的天光自窗外映入眼中,一切都已经恢复如常。
闻厌长长地松了口气,又倒回了榻上。
然后就被自己副使的传音淹没了。
昨晚闻厌只提及自己遇到了刺杀,让周则去把满地尸体收拾好,此外便再没了音信。周则耐着性子等到日上三竿,都没见闻厌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去猜测对方是不是遇到了不测。
闻厌周身乏得很,本不愿搭理,想了想,还是怕把自己好用的下属急出什么好歹来,到底是传了音让人直接过来。
“楼主!”
周则一进院门,就看到坐在桌旁慢悠悠喝粥的闻厌,急走到对方面前,担心地左右打量,见人全须全尾的,才放下心来。
闻厌完全没被周则的心急火燎影响,不紧不慢地搅弄着他的粥,还问了句:“吃了吗?”
周则摇摇头,于是闻厌把自己的餐盒往旁边挪了一点,指指自己身侧的座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