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峋回过神来,就听闻厌已经宽慰了唐柏好一会儿,又倒了杯温水放到对方手心里,“要在魔域里生存就是这样的,习惯了就会好些。”
熨帖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掌心,一点点让慌乱的心脏平定下来,少年人的嗓音亲和悦耳,唐柏感激之余,又不禁有些惭愧。亏自己还年长几岁,却处处都要对方照顾。
“景明说得对,慢慢来,不着急。”
贺峋也开了口,倒了杯温水放在闻厌面前。
闻厌诧异又颇具有趣地看了人一眼,便对上贺峋滴水不露的温和笑容。
经过一日的生死搏杀,众人都疲惫不堪,抵达山海楼后,都待在自己分到的住处休整,等明日才分配下来的具体安排。
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晚,闻厌披着夜色,往内门的方向走。
随着他的脚步,脸上用于掩饰身份的易容悄无声息地散去,等行至他自己的寝殿附近时,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
楼主。"
“见过楼主。”
闻厌淡淡应了,就快要进寝殿时脚步一拐,来到了渡廊连着的侧室。
室内光线昏暗,只有黯淡的烛光在摇曳。
闻厌挑了挑嵌在壁上灯盏,让暖黄色的光晕照亮面前供桌上稀稀落落的灵牌。
魔域一向信奉弱肉强食,山海楼每任楼主几乎都不得善终,成王败寇之下,牌位还被供奉起来的屈指可数,还是闻厌接任楼主之位后,这地方才重新被收拾起来。
摆放在正中的成色最新,像有人经常擦拭,一尘不染得格外突出。
但竖在那的所谓灵牌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木板,被人随意捡了块木料削成的一样,上面一片空白,只刻了孤零零的一个贺字,立在一众正儿八经的灵牌之前,有种滑稽的荒谬感。
闻厌就揣着手静静地站在这块不伦不类的灵牌前。
有人进来,带起的风让桌上的烛火晃了晃。
闻厌伸手拢了下烛火,头也没回道:“明正。”
“属下参见楼主。”
周则一丝不苟地行礼。
“行了,那么拘礼做什么。”
闻厌转过身,倚着身后的供桌,懒洋洋地抬眼看人。
周则直起身,但还是恭敬地低着头,问起闻厌今日新来楼中的人要如何安排。
“其他人你做主就是了,随便安排点什么差事,如果有能力,提上来也未尝不可,至于唐柏……”
闻厌干脆地道,“就跟着你吧。”
“加上那坐轮椅的残废。”
闻厌对自己下属愕然投来的视线视若未见,轻飘飘地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噢,还有我。”
“楼主,楼主是否要再思虑一二……”
周则第一次对闻厌的命令没有立刻应下,有些艰涩道。
他无法想象他们楼主隐藏身份听自己号令的场景。谁敢使唤这位祖宗啊?一不顺心怕是会把整个山海楼都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