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掠过的速度太快,看不清神情,但倪清嘉分明从那背影中读出难掩的落寞。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只是心境与从前全然不同。
倪清嘉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嚼着菜。
她相信,时间能疗愈他,陈敬那么聪明的人,不会钻牛角尖。
这么想完,倪清嘉心里舒服多了。
倪清嘉以为她和陈敬不会有正面交集了。
但她漏算一件事,那就是该死的选修课。
次日,本学期的最后一节选修课,倪清嘉站在教室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直到预备铃声响起,才硬着头皮进门。
上了一学期的课,大家早就有自己固定的座位,倪清嘉连找人换座的可能都没有。
她走到教室唯一的空位前,平静地清了清嗓:“陈敬同学,借过一下。”
陈敬一滞,起身给她让开位置。
倪清嘉进去在他旁边坐下,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当初选这个课,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暧昧对象成了被她伤过心的前男友,倪清嘉好尴尬。
陈敬坐得笔直。
他们之间只隔了不到三十公分,可这短短的距离是他渴求而跨越不过的鸿沟。
陈敬觉得她好远。
余光瞟向倪清嘉,她看着窗外,压根没往他这看。陈敬顿然全身僵硬,笔尖顿了顿,忘记下一笔要写什么。
他盯着纸面,很难不去回想她刚刚说的话。
那是分手后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礼貌且客气。
他们明明那么熟悉,她曾甜甜地叫她阿敬哥哥。
可是现在,她说陈敬同学,借过一下。
已是蝉鸣的季节,聒噪声在校园内狂响,可皆不及她那一句刺耳。
明明坐在他的旁边,心却离了万里。
陈敬又难受了。
停顿的笔在纸上晕出一滩黑色墨迹。
渗到他的血液与心脏。
他困在不见天日的深渊徘徊不前。
她的声音救了他。
“呃,有笔吗?”
上一分钟,老师发了数独选修课的最终测验。倪清嘉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课最后还要象征性地考试,她什么都没带,只能问陈敬借。
然而陈敬没理她,倪清嘉摸了摸鼻子,没再问。
趴在桌面,和试卷上的几个九宫格面面相觑。
算了,反正她也不会写。
眨了眨眼,视线里出现一只好看的手。修长利落,骨节分明,握着一根黑色水笔,轻轻放在她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