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儿待会儿。”
倔强好胜的易文艳没有被击倒,甚至在她被曾导取消B角回到群舞也没有放弃,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在B角和群舞之间来回跳动,白天群舞,晚上主角,除了吃饭睡觉,所有时间都在排练,一天一天咬牙苦撑,撑过那些无论怎样努力依然技不如人的日子。
陈冉见证了整个过程。
这一天很晚了,易文艳才回到宿舍,睡得迷迷瞪瞪的陈冉被弄醒,翻身入睡。
不知过多久,陈冉再翻回身,睁眼醒来,吓一跳,易文艳盘腿坐在她床上,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陈冉睁大眼,望着小艳身影,轻声问:“不睡?”
易文艳坐在黑暗中:“睡不着……”
陈冉坐起身:“每天那么辛苦……”
易文艳声音很轻:“有什么用啊?怎么跳都是个‘鸡头’……”
陈冉不知如何安慰。
易文艳继续说:“‘鸡头’和‘凤头’的距离,比郑州离北京还远……”
陈冉沉吟一下,说:“撵别人,做别人的仿品,不如做好自己。”
这是她看着室友这么辛苦训练,模仿,想了很久才想到的一句劝慰,也是一种可能的突破,她已经憋了很久,现在终于忍不住说出。
听到这句话,易文艳向陈冉扭过脸儿,双眼在黑暗中熠熠闪光。
陈冉继续分析:“没有她的爆发力,但你柔韧性好;跳不出她的节奏,但你更丝滑。美不只有一种,好也不是一个标准。
做不出串翻绞腿蹦子,点翻也能美到极致。”
易文艳的脑海像是暗无天日的房间里突然进了一束光,猛然从床上蹦到地上,光脚冲到门口,一把拉开门又停住,回头问陈冉:“帮我试试?”
陈冉问:“现在?!”
易文艳点头。
陈冉笑了:“疯了你。”
但是毫不迟疑地下床,趿拉上拖鞋,走向易文艳。
易文艳也笑了。
两人摸到排练场,重新打开所有的照明灯,亮如白昼。
陈冉趿拉拖鞋,绕着易文艳解说:“我观察你好久,你胯比别人开,腰的柔韧和腿的跨度是你的优势;但你个儿不够高,四肢不够长,肌肉也欠缺力量,模仿沈佳艺,等于让你避自己长、扬自己短。她跳《若离》,抑扬顿挫,大开大合,打个比方,她是方的,你就该是圆的,把所有直角磨成圆角,连接像丝一样顺滑、动作像水一样流动。”
易文艳双眼绽放光芒。
然后开始舞蹈。
这一下,易文艳仿佛脱胎换骨,完全变了一个人,她跳的《若离》,完全脱离模仿沈佳艺的痕迹,如陈冉刚才的指导,没有了沈佳艺的顿挫激昂、大开大合,却如水般丝滑、流畅。
——她完全心领神会,而且立刻就演绎在她的舞蹈中。
——或者,这只是她这段时间艰苦训练,厚积薄发的结果。
陈冉不停地大声鼓励:“对,对,这才是你!”
跳到沈佳艺“串翻绞腿蹦子”
动作时,易文艳
完全放弃复制,点翻直走立圆,典雅之美。
改天,当曾导师再让她和沈佳艺同时跳《若离》时,易文艳勇敢地跳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易文艳版的《若离》
排练场的气氛凝住了,除了伴奏音乐,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曾导静静地坐在场边,好长时间一动不动,审视易文艳的眼神里,流露几分疑惑。
沈佳艺站在场边举着水杯,也在凝视小艳,同样被她这遍完全不同于自己的演绎吸引。
陈冉举着DV,心里惴惴,不时观察曾导表情。
易文艳仰躺在地,完成舞段,气喘吁吁起身,面对曾导,等待判决。
曾导足足沉默了十来秒不说话,表情难判阴晴。
沈佳艺也从旁观察曾导的表情。
曾导开口问:“这么跳,是你自己琢磨的?”
易文艳心里忐忑不已,不能甩锅给陈冉,就说:“我想……扬长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