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有人跪答道:“王爷息怒,原大人已在赶来的路上。”
林琅默了默,目光落在君钰面上:“老师真是时时刻刻想着太尉大人,关西之事孤王自有主张,老师,在说这些之前,孤想问你一问,你的肚子这里,究竟是何病症?”
君钰方要躲避,便被林琅抓着肩膀按回了床榻上:“你既然这般的不信任孤王,又何必求孤王?老师你清清楚楚地告诉孤答案,孤也好清清楚楚地判断太尉大人有罪与否。”
林琅现下的目光太过寒冷,宛如暗夜里的兇兽,那种淩厉的危险,让人不由脊背生寒。
“……”
君钰的鬓发汗湿,因深喘而面色潮红,紧抿着唇角,君钰拿着一双黑眸望着林琅,却是欲言又止。君钰雪色的肌肤润湿而着莹光,蝶状眼睫氤氲着水汽而扑闪,若不是现下的状况明显恶劣,君钰如此模样,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林琅的手掌再次覆上那隆起的肚子,之觉得那肚子骤然一阵紧张的发硬,偏高的体温让人有着奇异的温暖触感,那团高耸的隆起随着君钰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忽的,感觉手掌下面一动,似是有一块皮肉凸了出来,突然和掌心撞上了。
奇异的悸动让林琅凤目中的寒意收敛不少。
“老师,我听闻,古有异族月氏,可以男身受孕。不知老师对此传言如何看法?”
林琅忽然说道,果然见君钰明显一个愣颤。
琳琅继续道:“老师,给孤王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君钰始终闭口不言,这让林琅期许的心一点点寒凉下去——老师,根本不相信他。
擡手抚上君钰的面颊,指尖拭掉汗水,林琅满手都是湿漉漉而粘腻的温润,只是君钰那双温润的桃花美眸却终是倔强而固执。
时间敲心,最终,林琅换了口气,缓声道:“若要放过太尉大人,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君家便拿出些诚意来,孤王的耐心也很有限。”
“呜……”
君钰忽的一声意味不明的呜咽,十指成爪紧扣衣裳。
林琅感到掌下的肚腹陡然胀硬而痉挛了起来,随后又抽搐般松软下去。接着便见君钰猛然擡起上身,一口浓郁的腥血自口中吐出。
林琅瞳孔一缩,喊道:“老师!”
抓着林琅的臂弯如同抓着救命的稻草,君钰呼吸紊乱而急促,满口血腥艰难地道:“琅儿……”
腥气的血水趋向玄色,仿如卸了闸门,源源不断地自那张优美的唇中溢出。
“来人!快来人!快点叫太医,快去把原太医叫过来!”
林琅大惊,慌乱地想止住那唇边溢出来惊人的红色,一触摸更是满手血腥,煞是骇人。
“老师!老师!怎会如此!怎会!”
“求你、唔……”
君钰已经无力言语,只是痛苦地捂着胎腹咳了两咳,随后抓着林琅的手臂深深看了他一眼,眸子一闭,彻底支撑不住,身子倒了下去。
血色成爪状,染红了雪色的里衣。林琅惊恐地抓着君钰的肩头摇晃:“老师?不!不!你不能有事,赶紧让原太医进来!把附近所有的医官给孤王叫过来!”
此刻也顾不得诸多,林琅略带疯狂地叫唤着下令。他能觉察到,君钰灰败下去的面色绝对不只是昏迷这般的简单。
鱼贯而入的人群中,倏忽闯入一个跌跌撞撞的人。
那人撅开拦路的侍卫,匆匆忙忙地闯进屋内,还来不及行礼,他便急切地叫道:“清尘!快让船靠岸,啓儿他出事……”
等君湛看清楚室内的情形,便像噎了个鸡蛋似的,话语硬生生卡在了喉头。
林琅环着君钰端坐在床沿,冷冷问他道:“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不急不缓的语气却是冷到似无生气,镇定的反常。
君湛被那深如死亡般寂静的凤眸淡淡一瞥,脊背一寒,猛然回神发现床榻上深红到玄色的血液,再往上看,君湛似不可置信地脱口道:“二、二哥?他怎麽了!”
伸手难见五指的深山窄道,一行马队疾驰而过,惊起飞禽无数。
千里骐骥,华服飘带,本该是无比飘逸的画面,此刻却急速地让人不由惧而退之。
李墨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压下急速带来的不适感。早些年,他虽跟着林谦征战,常年在外,但大多是时候是作为谋士和后勤人员,极少有如此颠簸的时候。且这麽多年过去了,他毕竟始终是个文人,这些年来身居高位,养尊处优惯了,除了狩猎陪同皇帝一下,哪里有机会接触马匹,现下这骑马速行,于他而言,倒是一番不小的折腾——骨头都快颠散了一般。
想到此处,李墨不由望向最前端的人。
骊驹疾驰,侧额恍惚,君朗英俊的面容恍若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纵使李墨的夜视能力极好,也只看的到那一半未挽起的而翻飞的青丝暗影,其余无从辩析。
那人如今腹中又倏忽有了的身子,不知他是如何受得住这般的颠簸。想到此处李墨不由担忧。
此时,身下突然一个剧烈的颠簸,随后闻得嘶鸣一声,李墨一个不稳便被摔落马背。
“啊!”
在坚石散落的山路上滚了两滚,为不耽误行程,李墨迅捷地自行撑起,却被骨折的右脚疼得惊叫一声。
整个队伍倏的停在了好几丈之外,黑暗之中听得一个沉稳的男音道:“你们先走。”
便见一人一马迅速掉头而回。
李墨伸手,君朗便默契地抓住他的手腕往身后一带,道:“如何?”
李墨揽着那人修长略纤的腰身坐稳,道:“扭伤,无妨。”